第七十五回帳中一度阿父喜封侯壇下三呼蕭王初即位卻說文叔正要犒賞眾將，忽然接到劉玄的封冊，賜為蕭王，自是欣喜，忙擺酒席，款待來使。那來使對劉秀說道：“還有旨意一通在此，請王爺細(xì)閱。卑職公務(wù)匆忙，不敢耽閣，就此告辭?！蹦莵硎箤⒅家馊〕觯孓o而去。劉秀和眾人將旨意拆開觀看，只見里面并無別話，只寫著：掃滅王郎功績隆厚，加晉蕭王，仰即班師西下！欽此。

　　劉秀看罷，驚疑不止，便對鄧禹說道：“我們方將王郎掃滅，河北一帶的地方，還不收復(fù)，何能即刻退兵。我倒不懂，他是什么用意？”鄧禹笑道：“主公哪里知道他們主見，主公軍威日盛，所向無敵，百姓歸心，群雄依附，深恐我們一朝翻臉，去報大將軍劉縯的舊恨哪！別的還有什么用意呢？”劉秀沉思一會，答道：“恐怕不是這樣的用意罷?！痹掃€未了，朱祐、馮異齊聲說道：“當(dāng)此亂世之秋，劉玄何人，怎能為萬民之主？惟大王有日角相，天命所歸，不宜自誤！”劉秀聽罷，便對二人笑道：“兩位將軍莫非今朝慶功宴上多吃了幾杯酒么？怎的這樣亂說？須知刺奸將軍鐵面無私，劍下從未留過情面，還勸兩位將軍少說為佳?！瘪T異、朱祐果然不敢再說。

　　鄧禹早知就里，忙對諸將說道：“今天主公加封晉爵，諸位將軍，且請痛飲一場，不才自有定論?！惫m這時向鄧禹一笑。鄧禹也沒答話。

　　大家從容入席，酣呼暢飲，席間鄧禹對文叔說道：“諸將之內(nèi)，我最佩服是馮異。你看他不邀功，不求賞，端的是個大量大器的英雄。我看，真正不可多得哩?！?br/>
　　劉秀點(diǎn)頭笑道：“果然果然！方才諸將，誰也爭強(qiáng)論勝，惟有他一個人反到營后的大樹底下，可見他的心思與眾不同了。”李通大笑道：“那么主公不要封他，我倒有個頂好的封號?！编囉硇柕溃骸袄顚④娪惺裁捶馓柲?？”李通笑道：“何不就叫他為大樹將軍呢！”大家鼓掌附和道：“妙極了，好一個大樹將軍！從此以后，我們就叫他為大樹將軍了?！眲⑿愫Σ徽Z，一會子，日落西山，不覺已到酉牌時候了。大家撤退殘席，重新入座，又議了一回軍事，才各自去安寢不提。

　　在下說到這里，卻要岔到劉玄那里去說了。因為一支筆不能寫兩面事，劉玄那面的消息，至今未有提起一字，恐怕讀者納悶，所以趁他們睡覺的空子，特地抽暇來報告一下子罷。閑話少說，言歸正傳。

　　且說劉玄在洛陽住了四個月，申徒建、李松等一班人，極力攛掇遷都長安。這時已到更始二年的九月了，劉玄入長樂宮，升坐前殿。郎吏兩旁站立，肅穆一堂，把個劉玄羞得頭也不敢抬起，垂頭播弄衣帶，一言不發(fā)。霎時眾臣朝賀已畢，劉玄羞答答地一聲也不敢響，李松、趙萌勸他封功臣為王。勸了半天，劉玄吞吞吐吐地說道：“教我怎樣封法？”

　　話未說畢，朱（魚肖）大聲抗議道：“從前高祖有約，非劉氏不王，今宗室且未加封，何能先封他人呢？”李松、趙萌又請劉玄先封宗室。劉玄只是眼管鼻子，鼻管腳后跟地坐在那里，縮作一團(tuán)，滿臉緋紅，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李松催道：“請陛下不要遲疑，就論功加爵罷?！眲⑿钡貪q紫了臉，向李松帶怒含嗔地說道：“封他娘的什么勞什子，盡管來嚕嗦不了！這個倒頭皇帝，我也不要做了，倒也落得清凈些。”

　　李松急得走投無路，忙走到他的跟前，附著他的耳朵，正要說話。誰知劉玄見他跑來，將頭移到自己耳邊，他不禁嚇得一大跳，雙手掩著耳朵，大聲哭道：“我不做皇帝，與你有什么相干，你想來咬我么？我偏不做，看你們怎樣對待我？”他說罷，撩起袍服，便要下殿，朱（魚肖）見此光景，又好氣，又好笑，忙來將他拉住哄道：“你不用害怕，他不是咬你的，是來教你主意的?！彼犃诉@話，登時露出一嘴黃牙，向朱（魚肖）笑道：“真的么？”

　　朱（魚肖）正色說道：“誰騙你呢？”他才重新坐下，用袖子將眼淚拭去，向李松道：“你來，你來！有什么話，你就說罷！”李松悄悄地說道：“你不是不會封嗎？”劉玄連連點(diǎn)頭道：“不會封，不會封?！崩钏傻溃骸澳憔驼辗鈩⑿隳菢臃夥ň蛯??！眲⑿笙驳溃骸皶缘昧?，共封幾個人？”李松道：“宗室內(nèi)共有八個，我來報名與你。我報一個，你封一個，好么？”

　　劉玄點(diǎn)頭稱是。

　　李松便向殿下喊道：“定樂侯劉嘉聽封！”劉嘉越班出來，到階跪下，三呼萬歲。劉玄卻又弄著莫名其妙，兩眼不住向李松翻看。李松暗暗著急道：“從來沒有看見過這個木瓜?！彼B連用嘴向他一努。劉玄便大聲說道：“大司馬蕭王劉秀?！?br/>
　　他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便不言語。

　　階下眾郎吏，一個個弄得不知所以，面面相覷。李松、朱（魚肖）、趙萌等一干人，只急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朱（魚肖）忙向李松說道：“誰教你叫他這樣封法的？”李松急道：“我又何曾這樣說法的?！眲⑿鹧劬ο蚶钏傻溃骸澳氵€賴呢，不是你方才對我說的嗎？”李松聽得這話，方才會意過來，忙向他啐了一口道：“不要說罷，五頃田里長的一只大傻瓜，誰叫你這樣封的？”他說罷，向朱（魚肖）說道：“不如我們替他封一下子罷?！敝欤~肖）沒法，只得和李松假傳圣旨，將宗室以及功臣，一一的封贈。

　　封畢，劉玄才退殿，到了長樂宮，將金冠往桌上一擲，唉聲嘆聲地說道：“我又不知幾時作下什么孽，弄到如此，不知從哪里說起。好端端多么自在，定要壓住我做這晦氣皇帝，我真倒霉極了！”

　　他一個人正在這怨天尤人的當(dāng)兒，瞥見趙萌走進(jìn)來向他說道：“主公，”他一句還未說完，劉玄剔起眼睛向他說道：“誰是你家祖宗？你不要將我折殺了罷！”

　　趙萌見他怒容滿面，知道他的宿氣未消，忙滿臉堆下笑來，向他說道：“小臣今天了辦了些狗肉，用沙鍋煨得粉爛，請你去吃一頓，如何？”劉玄本來酷嗜狗肉，聽他這話，不禁口角流涎，忙笑嘻嘻地對趙萌道：“真的有么？”趙萌道：“一大沙鍋子，全是關(guān)西狗肉，又香又肥，請你就去罷！”劉玄只笑得一張嘴合不攏來，忙取了金冠，一拉趙萌便要動身。趙萌慌忙地對他說道：“如今你是皇帝了，要出去是很不容易，要去非要先將衣服換好，才能動身?！眲⑿钡溃骸罢l是皇帝，你孫子才是皇帝呢，你兒子才是皇帝呢！”趙萌道：“你不換衣服，我也不帶你去。”

　　劉玄無奈，只得草草地將衣服換好，帶了兩個宮侍，一溜煙跟到趙萌的府內(nèi)。

　　趙萌親自到后面，將一沙鍋子狗肉，捧到前面。劉玄嗅著狗肉的香味，嘴角上的饞涎像那雨過的檐溜，點(diǎn)點(diǎn)滴滴的險些兒將前襟濕透，偏是那趙萌的話多，和他談了許多閑話。他可再也耐不住了，向趙萌道：“你這人忒也小氣，既請我來吃狗肉。為什么盡管說廢話，不吃狗肉呢，我難道來和你談話的么？”趙萌跌足笑道：“我真糊涂了?！泵γ陶呷ト∫粔睾镁苼怼蓚€人對面坐下，吃著狗肉，喝著酒，十分高興。

　　劉玄一面狼吞虎咽地吃著，一面向趙萌說道：“你真是我的恩人，自從做了這個倒頭皇帝之后，鎮(zhèn)日價地吃那些威雞辣鵝，一點(diǎn)情趣也沒有。可憐我生來就歡喜這狗肉，我有了狗肉，什么都不要了，今天可讓我吃他一個暢快?！壁w萌笑道：“主公實在喜歡，我每日親自動手，辦一沙鍋子，著人抬進(jìn)宮去如何？”劉玄聽他這話，忙停下筷子答道：“那就好極了?！眱蓚€人一飲一呷，不覺都有些酒意。

　　在趙萌的用意，想借此籠絡(luò)劉玄，自己好肆無忌憚。不想劉玄果然中了他的圈套。他便眉頭一皺計上心來，向劉玄說道：“主公，請暫坐一會，我還有點(diǎn)事情去?！?br/>
　　劉玄忙道：“你有事，盡管請便罷，我也不陪了?！?br/>
　　趙萌起身出去，停了好久，還未回來。劉玄一個人丟下酒杯弄筷子的吃個不住，真?zhèn)€是滿桌淋漓，渾身斑點(diǎn)。這時突然一陣香風(fēng)吹了進(jìn)來，那一股蘭麝之氣，使人欲醉。接著又聽得環(huán)珮聲音，零零丁丁地由遠(yuǎn)而近。

　　劉玄放下杯箸，閃著醉眼一看，只見一位如花似玉的美人兒，站在門旁。手里拿著幾枝菊花，生得柳眉杏眼，云鬢堆鴉。

　　他眼睛便定了神，再加吃了許多酒，便自持不住，不由地笑問道：“美人姐姐，請進(jìn)來吃杯暖酒罷！”那女子嬌羞答答地走了進(jìn)來，在趙萌的位子上坐下去。劉玄真?zhèn)€是喜從天降，忙倒了一杯暖酒，雙手捧了過來。那女子忙站起來，接了過去。

　　劉玄笑嘻嘻地問道：“美人姐姐，你姓什么，你叫什么名字？請你告訴我?！彼扔醚劬ο騽⑿┝艘幌伦?，然后又嫣然一笑，說道：“你問我嗎？”劉玄點(diǎn)頭道：“正是正是。”她道：“我姓趙，剛才和你吃酒的，就是我的爸爸，他現(xiàn)在出去有事了。

　　臨走的時候，他關(guān)照我，說你一個人在這里吃酒，怪冷清的，特地教我來陪伴陪伴你的?！皠⑿笙驳溃骸痹瓉砣绱?，我還不曉得咧！姐姐，你今年十幾歲了？

　　你叫什么名字，告訴我，好照名字喊你?！澳桥游⑽⒁恍Γ缓舐卣f道：“我今天十七歲了，名叫媚熙?！眲⑿中Φ溃骸懊奈趺妹?，你有婆家沒有呢？”

　　媚熙啐道：“誰和你來纏不清呢?！眲⑿Φ溃骸懊妹?，請你不要動氣，原是我說錯了。我還有一句話，不知你肯么？”媚熙笑道：“什么話？”他道：“我聽人家說，我們男人和美人兒在一起睡覺，極有趣的，我看你今天不如和我睡一會子，究竟有趣沒有？”她聽他這話，兜頭向他啐了一口道：“誰和你混說不清呢？我也要去了?！彼室庹酒鹨摺；诺脛⑿约河檬执蛄藥讉€嘴巴說道：“好妹妹，請你不要動氣，我再說，隨你打，好么？”媚熙心中又好氣，又好笑。忙過來將他的右手拉住笑道：“又要亂說，又怕得罪人，何苦這樣。”劉玄一陣酒涌上來，一張嘴吐了一大堆。媚熙掩著鼻子笑道：“黃湯少灌些，也不致這樣嘔了?！眲⑿静蛔?，一歪身，往媚熙的懷中一倒，慌得媚熙一把將他扶住，忙教人將地上的齷齪掃去，自己扶著劉玄到一所小廂房里面的床上睡下，自己奉了她的父親的命令，和衣在劉玄身旁睡下。

　　劉玄睡到夜半子牌時候，酒也醒了，伸手一摸，覺得有人睡在他的身旁。他用手在這人頭上一摸，摸到她的云髻，再往下摸，只覺得雙峰高聳，好似新剝雞頭，他不禁中暗喜道：“那美人姐姐果然來和我睡覺了?！彼麚е?，親了一個嘴，問道：“你可是媚熙姐姐嗎？”連問幾聲，她總沒有答應(yīng)一聲。

　　他可急了，忙用手將她一搖，輕輕地說道：“美人姐姐，你為什么不睬我呢？”

　　她才微微地伸開玉臂，悄聲笑道：“你盡管問我怎的？”他笑道：“人家說的男女睡在一起，有一種不可思議的快樂，我和你一直睡到這時，也不見得有什么快樂?！?br/>
　　他還未說完，她嗤地笑了一聲，悄悄地說道：“傻子，你曉得什么，我來教你?！?br/>
　　她說罷，輕抒皓腕，寬衣解帶，做了一個薦枕的巫娥。約莫有兩個時辰，把個劉玄只樂得心花大放，不可收拾，真?zhèn)€是春風(fēng)一度，恍若登仙，忙道：“好極好極，我們再做一回看?！彼Φ溃骸斑@事是逢著高興，萬不可當(dāng)為兒戲的。”他得著甜頭，哪里肯依，不由她分說，硬來上馬，翻云覆雨了一回，只弄得精竭神疲，方才住手。

　　二人并頭而睡。

　　直到五更，外面有人敲門，媚熙在床上醒了，曉得他和父親來探聽究竟了。她披衣下床，將門開了，趙萌低聲問道：“所事如何？”趙媚熙答道：“你老人家去問他罷。”趙萌心中早已明白了，走到床前。劉玄慌忙坐起說道：“趙老爺子，這時來做什么的？”趙萌道：“微臣萬死，將主公留在此地，直到一夜，還沒回去，現(xiàn)在請駕回宮罷?！?br/>
　　劉玄大驚道：“那如何使得？我和你女兒正自睡得有趣，誰愿意去呢？”趙萌聽了，便知已與女兒有了事情了，格外催道：“主公請駕回罷。如果他們尋問起來，微臣吃罪不起。劉玄道：”那便如何使得？要想我走，須要叫你家女兒隨我一同進(jìn)宮去，我才走呢。“趙萌巴不得他說出這一句呢，忙道：”主公既然看中小女，請先回宮，我即著人送去就是了?！皠⑿溃骸蹦强刹恍?，非要隨我一同去才行呢。

　　“趙萌忙令人抬著他們二人，繞道進(jìn)宮。

　　一連幾天，劉玄也不上朝，鎮(zhèn)日價地宣淫縱樂，不理朝政。

　　將趙萌封為右大司馬，秉理朝政。趙萌這時真是大權(quán)在手，為所欲為，一班狐朋狗黨都來極意逢迎。趙萌一一賞給他們官職，小小膳夫，俱是錦衣大帽，出車入馬，威風(fēng)凜凜。長安城中，充滿了傀儡的官員，軟敲硬詐，只弄得怨聲載道。

　　一班百姓，編出歌謠來，一傳十，十傳百，在街頭巷尾唱道：“灶下養(yǎng)，中郎將；爛羊胃，騎都尉；爛羊頭，關(guān)內(nèi)侯。”

　　唱個不祝趙萌等一干人，哪里知道是諷刺自己，收吸民膏，無微不至，一班百姓敢怒而不敢言。這也不去多說。

　　再說劉文叔進(jìn)得帳來，正要安息，瞥見帳外走進(jìn)一個人來，往他的床前一跪，說道：“望主公容納微臣數(shù)語。微臣雖肝腦涂地，亦所情愿?！眲⑿愦篌@，忙用手將來人拉起仔細(xì)一看，不是別人，正是耿弇。劉秀忙伸手將他拉起問道：“卿家深夜前來，有什么指教？”耿弇道：“海內(nèi)萬民，誰不苦恨王莽？于今莽賊已除，復(fù)思劉氏；聞漢兵起義，莫不歡騰，如脫虎口，復(fù)歸慈母。今更始為天子，昏弱無才，貴戚縱橫都內(nèi)，政治紊亂，比莽更甚。

　　大王功名已著，天下歸心，若不決計自取，轉(zhuǎn)眼之間，將此大好山河，歸諸別姓了。日間諸將之陳言，未為不是，奈何大王不察耶？“劉秀聽他這番話，點(diǎn)首無言。

　　忽然又有一人，進(jìn)帳跪下，劉秀展目一看，原來是虎牙將銚期，只聽他說道：“河北地近邊寨，人人習(xí)戰(zhàn)，號為精勇。

　　今更始失政，大統(tǒng)垂危。明公據(jù)有山河，擁集精銳，如果順從眾心，斷然自主，天下誰敢不從，請主公勿疑！“劉秀聽得，便點(diǎn)首對二人說道：”二卿高見，正與孤暗相吻合；日間諸將陳詞，也非不是；孤為慎重起見，故作一頓。殊不知事未成，機(jī)失露，為辦大事者第一忌。既然眾卿一心擁戴，秀非草木，豈得無心？準(zhǔn)從眾議便了。“二人見他答應(yīng)，真是喜不自勝，忙退出來尋鄧禹。

　　二人剛剛出得帳來，忽然有一個人，將二人的肩頭一拍，悄悄地笑：“你們好大膽，竟敢瞞住眾人在這里議論這些事情?！倍舜蟪砸惑@，回頭一看，不是別人，正是鄧禹。二人大喜，忙對鄧禹道：“先生來得正好，主公現(xiàn)在被我們諫準(zhǔn)了，就請你布置大計罷。”鄧禹笑道：“還到這會呢，我早就安排停當(dāng)了。”二人驚問道：“你這話不是奇極了么，你不等主公答應(yīng)，就好去安排了么？”鄧禹笑道：“我早就料定了，目下多說無益，到了后天，自有分解?！倍寺犃?，只是納悶。耿弇笑道：“鄧先生，無論做什么事，老是不肯說明，全叫人打悶葫蘆?！编囉砀街说亩?，如此這般說了一番。二人方才明白，便和鄧禹告辭出來，一夜無話。

　　到了第二天，鄧禹下令班師。諸將英明其妙，紛紛入帳，詢問鄧禹何故班師。

　　鄧禹笑道：“請諸位將軍不要細(xì)問，我自有道理?！币粫r撥動大隊，浩浩蕩蕩，直向鄗城進(jìn)發(fā)。正是鞭敲金鉦，人唱凱旋，軍威齊整，旗幟鮮明，在路不止一日。那天到了鄗城，守城的將卒，大排隊伍，開城迎接。

　　劉秀等率隊進(jìn)城。過了數(shù)日，劉秀、鄧禹仍然沒有提及一字，諸將領(lǐng)好不氣悶。

　　一天，劉秀點(diǎn)齊眾將，自己升帳，對眾將說道：“孤家夜間夢見一條赤龍，飛騰上天，不知主吉主兇？到了現(xiàn)在，我的心里兀地跳個不住呢！”馮異、鄧禹出班賀道：“天命所歸，神靈相感，請主公不必遲疑，克日先正大統(tǒng)，以安萬民之心?！敝T將聽得這話，齊呼萬歲！鄧禹便請劉秀登壇受命。

　　劉秀到了此時，知道推辭不了，只得緩步登壇。祝官宜讀祝文。祝文讀畢，祭禮告祖，南面就坐，受文武百官朝賀。改元建武，頒詔大赦。這正是：慢道鯨鯢舌海甸，好看龍虎會風(fēng)云。

　　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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