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三)明廷虛匱與農(nóng)民起義

中國通史 作者:范文瀾 撰


 ?。ㄈ┟魍⑻搮T與農(nóng)民起義 一、明廷的兵虛財匱 皇室侈靡無度,群臣傾軋不止,明朝走上了衰朽的道路。

  隨著商品經(jīng)濟的發(fā)展,晚明上層社會競為奢侈,形成一時的風氣。隨之而來的則是官員們的貪污受賄,多方掠取。神宗一朝,貪賄案件,史不絕書。重大案件,貪贓至數(shù)十萬兩,一次行賄即可有數(shù)萬以至十數(shù)萬兩。饋贈珍奇,請托送禮,更為官場所習見。神宗曾在一個詔書中斥責地方官員:“供張僭侈,費用浩繁,歲時慶賀之儀,不勝奔走。廩餼常供之外,復多饋遺。司道官又借視聽于窩訪,取私費于官庫。以致貪官污吏,有恃無忌?!保ā渡褡趯嶄洝肪砣欢┰t書說明:神宗對彌漫各地的貪風,并非無所覺察,但皇室費用浩繁,中使四出掠取,上行下效,也助長了地方上的貪風。神宗只知責人,不知責己,上下相蒙,充斥上下的貪官污吏,依然有恃無忌。

  皇室靡費掠取,官員貪污成風,帶來兩方面的后果。一是各級軍官相效貪賄,軍兵日趨衰弱,一是朝廷財政匱乏,國用難支。神宗在位長達四十八年。即位之初,任用張居正以富國強兵的理想,經(jīng)過幾十年的演變,卻鑄成了兵虛財匱的敗局。

  軍兵衰朽神宗朝的軍兵,在幾次作戰(zhàn)中曾經(jīng)顯示出足以克敵制勝的作戰(zhàn)能力。但隨著軍隊中腐敗現(xiàn)象的滋長,到神宗晚年,軍政日益昏暗,戰(zhàn)斗力也隨之銳減。

  虛報戰(zhàn)功——早在一五八三年,御史魏允貞就曾指責遼東戰(zhàn)功奏報失真。一五九八年,吏科給事中劉道亨上奏,防御蒙古的邊官,務以搗巢見奇。搗巢獲首功,一則報十,十者報百。虛報戰(zhàn)功即晉階升官,因而軍官數(shù)量大增。萬歷十九年(一五九一年)閏三月戶部奏稱:“遼東近日用兵以來,假稱捷報,冒功授官者甚多,在薊鎮(zhèn)一邊分為四鎮(zhèn),一鎮(zhèn)又分三路,設官比原額幾二十倍?!保ā渡褡趯嶄洝肪矶模?br/>
  冒領糧餉——士兵逃跑或死亡,軍官不上報,仍以空名支餉。上下串通,瓜分月糧。如莊浪參將楊定國,任職九年,與其部下的中軍千、把總等下級軍官,冒支軍糧,每年約二千石。

  賄賂公行——軍官因接受賄賂而被懲處,屢見不鮮。未被揭露者更為普遍。賄賂公行不能不嚴重影響軍法號令的執(zhí)行。一六○九年十一月,兵部奏稱:“將之號令而不能行于偏裨,則國之賞罰亦漸不能行于將帥也,皆緣寡廉債帥責問贄饋,以致節(jié)制之陵夷,文吏亦得因而掣肘之?!鄙褡谡f:“近來交際恣濫,豈但大將受偏裨贄饋,即文官亦受將領贄饋。弊端不革,法安得行?!保ā渡褡趯嶄洝肪硭牧模?br/>
  克剝士兵——軍官對士兵恣意克剝,諸如克扣軍餉,侵占屯田,差遣役使等皆是。軍官擅自差遣役使,為害尤大。一六一二年御史劉廷元指出,京營的三大營,“自副參游佐,下至千把總,共五百八十八員,即一把總月役軍四十八名矣,其他侵占當不下三、四萬人”。(《神宗實錄》卷五○三)次年正月,兵部尚書黃嘉善也指出,“鎮(zhèn)臣路將有占(役)數(shù)百名,少亦不下百名者”。(《神宗實錄》卷五七八)軍官們還經(jīng)常把士兵借給地方官員役使。如薊鎮(zhèn)過往官員,經(jīng)常由當?shù)剀姳┮?,“馬供遞送,軍役扛抬”,“以致應付日煩,軍疲馬瘦”。(《神宗實錄》卷三八七)京城太監(jiān)占役士兵的現(xiàn)象也極為嚴重。一五九二年九月,禮科給事中馬邦良等揭露:東安等門官軍四百余名,宦官占役將近十分之九。萬歷四十六年(一六一八年)閏四月,戎政尚書薛三才說,京城“十六門原額軍六千八百余名,每門分上下二班,領以指揮、千百戶,而總隸于后府、兵部。不知起自何年,此外添差內(nèi)監(jiān)提督,逐門占役至四千三百三十二名”。(同上,卷五六九)

  兵力虛弱——軍隊的腐敗不能不導致兵力的削弱。主要表現(xiàn)是:(一)疏于訓練。一六一五年二月,巡視京營的禮科給事中姚永濟等上疏說:“今春光入暮,開操無期,將不習軍,軍不習陣。弱者矢無簇,槍無頭,刀劍盡成班銹,志氣日就委靡。間得強有力者,又以■■不肖之心,用之酗酒行潑,劫殺為邪……一旦有事,豈能以不教之軍戰(zhàn)哉!”(《神宗實錄》卷二五九)(二)兵員減少。保衛(wèi)京城的中都、河南、山東京操班軍,多有具其名而無其人。士兵輸錢給領班之官“包折”,便可家居?!败姳阌诩揖?,官便于厚利,稍出其金,以為雇點之資,上下各以文具相欺”。(同上,卷四九六)(三)士兵貧困。一六一○年宣府巡撫都御史薛三才奏報宣鎮(zhèn)士兵情況說:“諸軍糧餉,月不過數(shù)錢,八口之家,率皆仰給。餉不時至,未免稱貸而食。又不足,則草料、布花質錢于債家,銀未入手,子錢已去其大半。欲冀士飽馬騰,容可得乎!”(同上,卷四七六)

  以上種種說明,此時的軍兵,包括京營與邊軍,都已日益衰朽,不再是往日克敵制勝的強兵。如神宗所說:“兵數(shù)雖多,堪戰(zhàn)者少?!钡娰M開支卻日漸增加。九邊年例,嘉靖末年約二百五十萬兩,萬歷三十六年(一六○八年)激增到四百九十余萬,此后每年也都在四百萬左右。一六○九年,兵部請削減皇室的靡費,以充軍需,說:“何惜捐大內(nèi)朽蠹之財,以安宗社?!备=ㄑ矒峤饘W曾上言,“至商稅原系餉額,若歸之內(nèi)帑則餉不得有。若仍之餉額則課不能充。所當懇請?zhí)亓簦越o兵需”。(《神宗實錄》卷四五九)遼東巡撫熊廷弼請為封疆計,早發(fā)內(nèi)帑。神宗俱不聽。

  財政匱乏神宗在位的最后十多年間,軍費開支激增,皇室靡費不減。由于官員上下貪污,稅使掠奪以及豪強欺隱賦稅,朝廷的稅收卻是有減無增。明廷的財政,不能不日益匱乏。戶部太倉庫、工部節(jié)慎庫以及太仆寺、光祿寺的庫藏,大體反映了當時的財政狀況。

  戶部太倉庫——英宗時始設戶部太倉庫,貯藏各地折銀交納的各種稅銀,供應軍官俸祿和皇帝御用,稱金花銀。神宗即位,歷朝積蓄銀兩,存于老庫,共二百萬兩,另有窖房銀四百萬兩。神宗即位以來的十余年間,續(xù)有積存三百余萬兩,收藏在日常出納的外庫。積蓄總量約可供兩年支出。神宗親政后,連年入不敷出,漸用積蓄。一五八六年八月,外庫余銀只余四十六萬余兩。九月,又減至三十萬。到次年三月,除老庫、窖房外,只余銀九萬兩。外庫余銀用盡,遂又動用窖房銀。一五九九年,外庫與窖房都已一空如洗,僅存老庫二百萬兩。次年四月,借用老庫銀五十萬分發(fā)積欠的各邊鎮(zhèn)額餉。到一六○八年,戶部太倉庫就只有老庫貯銀八萬兩。一六○九年,兵部上言“雖知餉之當處,無奈計窮,以天下之大,僅太倉八萬兩”。(《神宗實錄》卷四五九)庫藏空虛,邊地軍餉不能按時發(fā)放。一六○八年,九邊額欠一百二十萬兩。一六一一年欠餉至二百五十萬兩。一六一六年積欠軍餉總計達五百萬兩。

  工部節(jié)慎庫——用以貯存工部料價的節(jié)慎庫也漸匱乏。乾清宮與坤寧宮被焚后,一五九六年即著手興建,費用浩繁。一六○○年二月,工部尚書楊一魁上疏說:“今見貯節(jié)慎庫者,合四司(工部所屬營饍、虞衡、都水、屯田四清吏司)止七、八萬兩,而浩大未竟之工程,急切應需之造辦,監(jiān)局年例之錢糧,又若庫房、若城垣、若墳工,種種并集,一時之費約用八十余萬兩,即罄竭積貯,未當十分之一?!保ā渡褡趯嶄洝肪砣乃模﹥蓪m建成后,又接連修建陵寢、宮內(nèi)花園臺榭。一六○三年,又動工興修被焚的三大殿,坐派湖廣采辦楠杉大木,合銀四百二十萬兩。貴州采木,價銀一百余萬兩,湖廣、貴州、四川三省所派三殿木植大工錢糧至九百六十余萬兩。一六○五年十一月,內(nèi)閣大學士朱賡慨嘆說:“兩宮經(jīng)始,節(jié)慎庫尚百十萬金,今罄然無分毫之蓄。”(同上,卷四一五)

  太仆寺庫——太仆寺庫歲入馬價、草料、籽粒等銀約六十萬兩,歲出各邊年例約四十萬,賞賚修筑諸費約二、三萬,每年原可剩銀二十萬,備買馬之用。太仆寺逐年皆有積存,神宗即位時,前朝積累,多至一千萬兩。神宗親政后,內(nèi)廷靡費每由戶、工二部挪用太仆寺庫銀彌補。軍費不足,也向太仆寺庫挪借。以至庫藏漸被耗費。一六○二年九月,太仆寺署印少卿連標上疏指出:嘉靖、隆慶年間太仆寺庫存銀達一千萬兩,“邇來國家多事,借討紛紛,戶工二部動去八百七十余萬,見存庫者僅一百萬有奇”。(《神宗實錄》卷三七六)一六○七年八月,太仆寺少卿李思孝上疏說:“臣稽往牒,在嘉、隆間舊庫積至一千余萬,盛矣。迨萬歷十八年,西征哱、劉,借一百六十萬;東征倭,借五百六十余萬。二十七年為邊餉借五十萬,又為征播借三十三萬。三十一年,又為邊餉動老庫二十一萬、馬價三十萬。三十二年,又以年例借三十五萬余。先是二十九年,以邊餉不給,頓借百萬。前后所借在計部者已九百八十三萬矣。而二十九年,工部以大婚大禮借三十五萬,三十一年,光祿寺以年例借二萬,又借三十七萬。今老庫見存者二十七萬耳。而東西兩庫每年所解,僅可以供各邊年例之用,況重以各邊功次賞賚,亦取于此?!保ㄍ希硭娜撸┑揭涣黄吣晔辉?,太仆寺庫老庫僅余八萬兩。太仆寺庫存銀,原用以購買馬匹以供軍需,庫藏空竭,軍馬也難以為計了。

  光祿寺庫——神宗即位之初,光祿寺庫有前朝節(jié)余銀兩一百一十多萬。一五八七年十二月,只剩下四萬四千余兩。次年三月,至于內(nèi)供取用不敷。一六○一年,光祿寺因庫藏已空,為供應皇帝膳食,兩次共借戶部銀約三萬余兩。

  以上太倉庫等四庫貯藏稅銀至晚到萬歷四十年(一六一二年),便已先后空虛。各地的稅糧,主要是東南地區(qū)的糧米,由大運河運至京師,分儲于北京、通州二地的糧倉。京倉五十六,通倉十六,分別供應京師軍匠在官人等需用。萬歷初年,二倉儲糧甚富。一五八三年十二月統(tǒng)計,京、通二倉實存糧共一千八百一十八萬五千四百石有奇,每年軍匠在官人等實支本色米二百二十萬石。京倉積米足支八、九年。但一六○二年九月,京倉實在之數(shù)只有四百四十八萬余石,僅夠二年支用。

   二、前仆后繼的農(nóng)民起義 皇室、貴族和各級官員,日益貪婪奢侈,廣大農(nóng)民則遭受越來越多的剝奪,日漸陷入極端貧困的境地。

  明廷財政匱乏,便不斷加派賦稅,剝奪農(nóng)民。早自一五八六年,閣臣申時行即奏稱:“比年以來,漸有加派。有因事而增者,若戶部草料之類是也。有用不足而增者,若工部大炭之類是也。方今財絀民勞,惟正之供尚不能繼,額外之派又何以堪!”(《神宗實錄》卷一七二)此后,朝鮮之戰(zhàn)曾有加派,平播州之亂又有加派。一五九九年,全國賦額比二十年前增加了十分之四。一六○一年,“按丁增調(diào),踐畝加租”(同上,卷三五九),比二十年前增加了將近一倍。

  一條鞭法推行后,州縣征稅已有定額。但地方官吏往往在定額之外,重復征收。一五八七年,神宗詔諭中就指出:“各處編審糧差,于條鞭之外,重派里甲、系有司任情擾害小民?!保ㄍ?,卷一八七)一六○一年廣東巡按李時華奏報廣東的情形說:“禁網(wǎng)常疎,吏奸法弊。條鞭之后,仍用甲首,均平所編,盡入私橐。上下相蒙,恬不為怪?!保ㄍ?,卷三六五)征稅之外,又加收所謂“耗羨”。一六一三年北直隸、河南、山東等處州縣糧羨多至十取二、三。一六一八年十一月,御史房壯麗指陳:“官府借口驗封,加收火耗,至一錢二錢,屢經(jīng)嚴禁不遵。”(同上,卷五七六)

  官府的賦稅,依據(jù)一條鞭法的規(guī)定,本應依據(jù)田地的占有和人丁數(shù)分擔。但是,占有數(shù)千頃以至上萬頃田地的皇室、貴族、官員可依據(jù)“優(yōu)免”的規(guī)定,任意擴大優(yōu)免范圍,逃避賦稅。地方豪強也以“詭推”(詭稱田已賣出)、“灑派”(稅額分散于他戶)等等辦法,把應納的賦稅轉嫁給廣大民戶。受害最大的還是窮苦的農(nóng)民。

  隨著土地兼并的盛行,早已有一批又一批的農(nóng)民被迫失去土地,淪為佃仆和流民。僅有小塊土地的農(nóng)民,在不斷加派的賦稅重壓下,也不得不失去田地,背井離鄉(xiāng)。如遇水旱災荒,更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陷于極其悲慘的境地。一五九二年,陜西頻年荒旱,農(nóng)民流亡多至十分之七。一五九三年,河南衛(wèi)輝獲嘉縣,因路居沖要,差役浩繁,加以瘟疫流行,農(nóng)民流亡過半。一五九七年,刑部左侍郎呂坤上疏,說他“久歷外任,熟知民艱”,他所見山東、山西、陜西各地農(nóng)村的狀況是:官倉空而庫竭,民十室而九空。冬無破絮者有一半,一天只吃一餐者也有一半。破屋頹墻,風雨不蔽。流民未回鄉(xiāng)井,棄地多荒。可是,存者還要代去者賠交稅銀,生者更為死者頂役。(參見《去偽齋集》卷一)一六○一年,吏部尚書李戴上疏說:幾年來,連續(xù)災荒。陜西、山西首先受災,農(nóng)民吃土塊求生。接著是河南受災,農(nóng)民吃雁糞過活。山東、江南、湖北以至京畿,也相續(xù)受災?!袄先跆钗瘻羡?,壯者展轉就食”。(《明經(jīng)世文編》卷四四○)

  自一五八六年以來,一些地區(qū)不堪重壓的農(nóng)民,即相繼舉行武裝起義,展開拼死的搏斗。隨著明廷掠奪的加重,各個地區(qū)的農(nóng)民起義,風起云涌,不斷沖擊著明廷的腐朽統(tǒng)治。

  滑縣饑民起義——一五八六年七月,河南滑縣人車宗孔、王安等,因旱災缺糧,向有麥數(shù)萬斛的富商趙國英、張學書等借貸,遭到拒絕。車宗孔等聚集饑民上千人起而奪麥。官府前來鎮(zhèn)壓,饑民轉展于淇縣、汲縣一帶,與官兵發(fā)生激戰(zhàn),王安、車宗孔先后被俘。

  陜甘回民起義——居住在陜甘寧交界處的回族人民約五百人,在一五八六年發(fā)動了起義。起義者流動于涇州、靈臺、麟游、永壽、三水、淳化、耀州、白水等地,反抗官軍,英勇作戰(zhàn)。沿途漢族人民也陸續(xù)參加起義。起義軍給予官府以沉重打擊。次年,被鎮(zhèn)壓失敗。

  太湖農(nóng)民起義——一五八八年,農(nóng)民殷應采等利用太湖“港瀆縱橫,蘆葦蓊翳”的條件,在太湖起義。起義者略取附近富室的財產(chǎn),多次與前來鎮(zhèn)壓的官軍激戰(zhàn),三吳戒嚴。隨后,遭到官軍的殘酷鎮(zhèn)壓而失敗。

  梅堂、劉汝國起義——一五八八年,蘄黃農(nóng)民梅堂起義,“匠人”劉汝國(又名劉少溪)前來參加。梅堂在宿松古車嶺被官府逮捕,劉汝國逃脫,繼續(xù)領導起義者作戰(zhàn),自稱順天安民王。樹立旗幟,上寫鏟富濟貧替天元帥。起義軍出沒于英山、潛山、太湖、宿松、蘄州、黃梅、廣濟之間,在各處沒收富豪谷米財產(chǎn),招徠饑民就食,從者數(shù)萬人。官府派人招降,劉汝國回信說:“豪家不法,吾取其財以濟貧,此替天行道?!逼鹆x者多次打敗前來鎮(zhèn)壓的官軍,明安慶指揮陳越及蘄州州判陳策敗死。安慶、宿松諸府縣的地方官,懾于起義軍的壓力,紛紛借故離任而去。一五八九年二月,明廷命應天巡撫周繼、湖廣巡撫邵陛、江西巡撫莊國禎、提督操江王用汲等大員,督率領屬,協(xié)力剿捕。起義失敗,劉汝國被俘,在安慶被殺。

  柯守岳起義——福建莆田廣業(yè)里,方圓一百二十里,重岡迭阜,深峻迂回,便于起義活動。一五八九年,在這里開山而耕的農(nóng)民柯守岳因歲饑民流,發(fā)動起義。自號游天王,下設隊長、中將軍、東方將、旗首等職。多次與官軍作戰(zhàn),當年失敗。

  李圓朗起義——廣東始興人李圓朗,自稱有起死回生之術,并能剪紙為人馬,翁源人王子龍自稱彌勒降生,又說是黃巢之后,在民間傳布子丑年天有大災。聚眾數(shù)百人。一五八九年,龍南災荒,禾黍不入。李圓朗與王子龍相結納,聚眾在龍南東桃隘鳴鼓祭旗,宣布起義。起義軍曾轉戰(zhàn)南雄,被官軍戰(zhàn)敗。王子龍戰(zhàn)死,李圓朗被俘,押解到龍南被殺。

  王自簡起義——一五九四年春,河南農(nóng)民王自簡領導當?shù)剞r(nóng)民上千人起義,活動在新蔡、沈五、息縣一帶。明潁州兵備副使李驥千等用招撫的辦法,離散起義部眾。王自簡在潁州被擒,隨后被殺。

  趙古元起義——一六○○年,兩畿及各省出現(xiàn)災荒,又苦于礦監(jiān)稅使的騷擾,各地兵民多起而反抗。浙江山陰人趙一平與妻王氏編成“指南經(jīng)”等書,投散各省會及兩京,策動起義。先去杭州,又去徐州,改名趙古元,自稱是宋朝皇室后人,與友人孟化鯨等在徐州和豐、沛等地招集逃亡的流民和拚死起義的農(nóng)民,約定明年二月諸方并起,先取淮揚,次取徐州,再取金陵與北京。起義計劃泄露,遭到明徐州兵備徐光復等人的鎮(zhèn)壓,主要首領陸續(xù)被捕;趙古元逃到寶城后被擒,同年十一月,被押至北京處死。

  吳建起義——一六○四年,福建毆寧縣謝屯鄉(xiāng)民吳建,奉白蓮教,稱世界將亂,聚眾數(shù)千人起義。知縣前來誘降,被拒。兵備道劉毅命鄉(xiāng)兵發(fā)動進攻,起義失敗。吳建自殺。(一說被害)

  劉天緒起義——河南永城人劉天緒,流寓鳳陽府臨淮縣朱龍橋,崇奉無為教主,當?shù)厝送踝?、張名等信從傳教。信徒多至千余人。劉天緒自稱辟地定奪乾坤李王。一六○六年十一月定議,本月二十三日長至節(jié),乘南京百官出城謁陵的機會,在南京正式發(fā)動起義。劉天緒自號龍華帝王,王宗、張名等被封為國公侯伯將軍指揮等職。因出現(xiàn)叛徒向官府告密,明南京兵部尚書孫鑛等發(fā)兵捕劉天緒等四十九人,劉天緒受酷刑逼訊致死。

  保定農(nóng)民起義——一六一一年,保定等處有劉應第、董世耀聚眾稱王,在遠近各地剽劫,被保定巡撫王國鎮(zhèn)壓。

  山東農(nóng)民起義——一六一五年,山東各地自正月至六月,無雨,田禾枯槁,千里如焚。安丘縣,有千余起義者,攻入城內(nèi),劫庫焚獄;蒙陰縣,起義者豎旗稱王,殺死官兵;沂州,有七百名起義者騎馬彎弓,搶劫糧畜;費縣、濟陽,起義農(nóng)民白晝打劫;昌樂縣,起義者三百人嘯聚搶掠,聲勢充斥。這些起義都是由于農(nóng)民饑餓無食,不得不起而劫奪府庫和富戶。神宗詔令“破格區(qū)處”;同年十二月發(fā)太仆寺馬價銀十六萬兩,在山東進行賑濟,但并不能消弭農(nóng)民的反抗。此后不久,山東又有周堯德、張計緒等聚眾起義,各立頭目,在泰山、歷城、章丘、萊蕪等處,出沒行劫。周堯德被起義者稱為“紅竿大王”,又改稱“平師王”。起義軍所到之處,截殺官兵,屢獲勝利。直到一六一七年春季才被鎮(zhèn)壓而失敗。

  陜甘回民起義——陜甘地區(qū)的回民起義,前仆后繼,仍在繼續(xù)發(fā)展。一六○八年,有數(shù)百人組成的起義隊伍,由潼關進入山西,攻掠芮城等縣,并攻入河津、稷山等四縣。一六一一年,田有奇領導的起義者渡過黃河,進入山西平陽一帶,田有奇被俘。一六一五年,以高尚千為首的起義回民,曾在宜君縣劫獄。次年八月,高尚千在延安被俘。

  田峨起義——一六一七年四月,山東鉅野縣有人奏報,鄉(xiāng)人田峨自稱仁義王,糾眾數(shù)千,劫掠財物,強奪獄犯,謀殺縣官。

  李文起義——一六一八年九月,白蓮教首李文在慶陽府聚眾數(shù)百人,自號彌天一字王,建年號“天真混元”,自稱是李老君真達磨下生,賜有天書飛劍。策劃于十月十二日發(fā)動起義。事前被人首告,李文被捕,次年被處死。

  以上見于記載的這些起義,都不曾得到較大的發(fā)展。起義發(fā)動未久甚至未及發(fā)動,就遭到明朝官軍的鎮(zhèn)壓。但是,起義由饑民的自發(fā)的奪糧發(fā)展為有組織的武裝搏斗,以至建號稱王,顯示出推翻明朝統(tǒng)治的戰(zhàn)斗意志。各地農(nóng)民的武裝起義,前仆后繼,預示著一場規(guī)模巨大的農(nóng)民戰(zhàn)爭的風暴就要到來。腐朽的明朝被推翻的日子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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