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第二十 太平天國史卷六十一 黃文金 胡鼎文賴文鴻黃文英劉官芳 黃文金 胡鼎文 賴文鴻 黃文英 黃文金廣西博白縣人，清道光十二年（一八三二年）出生，參加金田起義〔一〕。太平天國癸好三年既建都天京，復(fù)經(jīng)略長江上游，東王楊秀清以湖口為贛、鄂關(guān)鍵，長江腰膂，非驍將不能守，十一月，乃命文金去鎮(zhèn)守〔二〕。文金到湖口，拆毀舊城，在石鐘山自麓到頂，疊石重關(guān)，筑城如帶，復(fù)在西岸梅家洲筑立堅城，掘濠植樹，環(huán)濠綠楊幾萬株，蔥郁成林，與湖口相犄角。江中用錢索橫江、排戰(zhàn)艦幾百艘防守，防御工事極固。曾國藩率湘軍水陸師來犯，百計攻打，卒不能下。文金鎮(zhèn)守三年，大小幾十戰(zhàn)，殺清將蕭捷三、羅勝發(fā)、史久立等。敵人極怕他，稱他做黃老虎。丙辰六年秋，天京事變起。十一月，武、漢失守，敵人水陸大與來犯。文金兵單援絕，屢敗敵人，守到丁巳七年九月，力竭城陷，金師退出〔一〕。

　　戊午八年，隸右軍主將韋志俊部下。己未九年九月，韋志俊在安徽池州叛變，派文金、賴文鴻、劉官芳、古隆賢率隊去襲蕪湖。文金等行到中途，反戈討伐叛徒，在池州城下連戰(zhàn)下勝，退到青陽、銅陵，向楊輔清請援兵，十一月，卒打敗叛徒，奪回池州〔二〕。

　　庚申十年春，文金奉調(diào)回京，打垮江南大營后，克江蘇江陰〔三〕。論功授定南主將，封擎天義〔四〕。八月，從江陰進功常熟，文金率七騎當(dāng)先直沖阜成門，清軍崩潰，遂克常熟〔五〕。常熟既定，九月，奉命進軍江西〔一〕。時太平軍四路包圍祁門曾國藩湘軍大營，文金當(dāng)西面，領(lǐng)軍連克建德、鄱陽等六縣，湘軍糧道文報都斷，只剩景德鎮(zhèn)一路通接濟，文金悉銳猛攻，曾國藩急命左宗棠、鮑超來救，竭力死拒。文金與敵大戰(zhàn)，相持不下。辛酉十一年正月，回軍青陽〔二〕。

　　千戌十二年，以功封堵王〔三〕。癸開十三年二月，文金自皖南入江西，越鄱陽、浮梁、都昌西攻湖口，欲斷湘軍上游交通。圍攻數(shù)月，不克。七月，退歸皖南〔四〕。旋入浙江守湖州〔五〕。

　　這時候，江蘇、浙江兩省給反革命殘破，地荒糧缺。甲子十四年春，蘇、浙大軍前往江西入敵境內(nèi)就糧食，預(yù)定秋收后回救天京。以湖州、廣德這一面水背山，襟帶平原的地理形勢，處於江西、江蘇的中權(quán)，既可以接應(yīng)江西大軍回救天京，又可以接應(yīng)天京突圍，還可以東出蘇、浙威脅蘇、杭，這是一個進可以攻、退可以守的要地，因特命文金留守〔一〕。

　　六月，天京陷，幼天王奔廣德，文金迎入湖州。文金所部都是百戰(zhàn)精銳，人心賴以固結(jié)。七月，從湖州撤退，保護幼天王入江西與侍王李世賢軍同去湖北會合扶王陳德才大軍。文金剛領(lǐng)導(dǎo)軍隊安全離開湖州、廣德，就在寧國墩病死〔二〕。自文金死，軍隊失了英勇的統(tǒng)帥，隨幼天王入贛的軍心始散〔三〕，遂致石城一役，全軍覆敗。

　　胡鼎文與黃文金同守湖口，屢敗曾國藩〔四〕。太平天國壬戌十二年封孝王。癸開十三年二月，皖、浙缺糧，鼎文與黃文金、佑王李遠繼等合軍取道青陽前往江西〔一〕。三月三十日（夏歷三月二十五日），從祁門界桃墅鎮(zhèn)進入江西饒州境，與清軍大戰(zhàn)陣亡〔二〕。

　　賴文鴻隸韋志俊部下。韋志俊叛，文鴻與黃文金、劉官芳等率眾討伐，奪回池州郡，遂駐軍皖南。庚申十年三月，率本部到建平會師，合力打破江南大營，解天京圍〔三〕，以功封崧天義〔四〕。后封匡王。甲子十四年夏，文鴻與黃文金同守浙江湖州〔五〕。七月，大軍入江西，在安徽寧國縣余村戰(zhàn)死〔一〕。

　　黃文英堵王黃文金的堂弟，為人英鷙深沈，十歲父故，十三歲母故，都靠文金撫養(yǎng)。就在十三歲這一年，隨文金參加金田起義，在文金軍中管理軍需事務(wù)。

　　太平天國庚申十年封艧天福，旋升艧天安〔二〕。癸開十三年七月敘起義功，封為昭王。文英對兄說：「天朝爵賞濫亂，有功不賞，無功受封，豎子童都膺王爵，志士方扼腕痛心，今弟未立功勞，也謬受封王，不可不辭?！刮慕鹳澩?。那時候，天朝定制王有五等，文金功高賞薄，僅封三等王，奏事須經(jīng)兩道手方到干王洪仁玕手，洪仁玕以為可行方奏上天王。文金為文英奏辭，竟不得達天王。

　　甲子十四年二月，廣德州守將江會義、申法喜因糧盡率軍向湖州撤退。文金以廣德州地?fù)?jù)蘇、皖、浙三省沖要，且為當(dāng)時進軍江西要道，斷不能放棄，而地荒糧盡，又不可能再留大軍鎮(zhèn)守，非猛將精兵不能守此要沖。文英自請擔(dān)此重任。他只帶精兵七百人運糧前往，敵不敢來爭。六月，天京陷，幼天王突圍出，遂得向廣德州來奔。文英迎護入湖州。

　　旋決定入江西出湖北大計，文英護幼天王回廣德州，文金踵至，同入江西。文金病死，文英護幼天王轉(zhuǎn)戰(zhàn)到石城，兵敗被執(zhí)。十月初十日（夏歷十月二十五日），在南昌就義，年二十六〔一〕。

　　 劉官芳 劉官芳隸韋志俊部下。己未九年秋，韋志俊以池州叛降清朝，官芳與黃文金等把叛徒打敗，奪回池州〔二〕，以功授右軍主將〔三〕。

　　庚申十年冬，官芳與侍王李世賢、定南主將黃文金包圍祁門曾國藩營。官芳軍在北面進攻，黃文金在西面進攻，李世賢在東面進攻，曾國藩陷在包圍中。官芳軍在十一月二十日（夏歷十一月十八日）進到羊棧嶺，辛酉十一年正月初七日（夏歷正月初六日）進到大赤嶺，二月二十二日）夏歷二月二十三日）進到櫸根嶺，都迫近祁門。曾國藩自料必死，他已經(jīng)寫了好幾次遺囑，說：「萬難支持」〔一〕，又說：「軍事日危，旦夕不測」〔二〕。但反革命方面，卻西面八方來救援這個反革命大頭子，而太平天國當(dāng)時用兵，卻沒有定下擒賊先擒王的決策，兵力既分散到湖北、江西、安慶幾個戰(zhàn)場上去，進攻祁門的指揮又不統(tǒng)一，步驟也不一致，后來黃文金復(fù)調(diào)去救安慶，李世賢又入了浙江，只剩官芳與敵人作戰(zhàn)，就把曾國藩在絕處放生了。

　　當(dāng)時官芳鎮(zhèn)守池州郡。太平天國經(jīng)營池州九年，與安慶相為犄角，內(nèi)則堅守石埭、太平，阻敵從徽州進犯的路，外則上攻建德、鄱陽，為進取江西北部的根據(jù)地。這年七月，安慶失守，官芳被迫放棄池州〔三〕。時大軍進取浙江，官芳也帶兵進入浙江。九月十七日（夏歷九月廿四日）克復(fù)浙江長興，同日克復(fù)夾浦，出榜安民，按戶給與門牌，在長興縣屬行鄉(xiāng)官制度〔四〕。以功封襄王。

　　癸開十三年十月底，蘇州失陷，鎮(zhèn)守夾浦主將何三與奸宄長興槍船匪幫濁天福潘順天陰謀叛變，獻夾浦降敵。給官芳偵知，十一月初，以開會為名，殺何三於接見廳，傳首各營，以為懷貳心者戒〔一〕。

　　這時候，江蘇、浙江地荒糧缺，軍饑無食，大軍分路由安徽、浙江交界進入江西敵管區(qū)就食。金壇為天京后路，由官芳軍隊鎮(zhèn)守〔二〕。甲子十四年正月廿七日（夏歷二月初二日），叛徒吳人杰在溧陽叛變。戈登占領(lǐng)溧陽后，過幾天，就率領(lǐng)第一、第二及第五團，大隊的炮兵，乘坐炮艇向金壇進犯。二月初七日（夏歷三月二十日），占據(jù)離金壇城墻一千二百碼處所作為攻城陣地。戈登觀察城外四面并沒有石堡，城上也沒有樹立旗幟，周圍一片沉寂，同有兵士蹤跡，與太平天國其他城鎮(zhèn)不同。原來守城太平軍早已偵知戈登要求進犯，為著引誘敵軍前來城邊進行肉薄戰(zhàn)，就故意撤開城外的防守工事，并且拔去城上的旗幟，使敵人誤認(rèn)為是一個沒有防御的小城市。

　　初八日（夏歷三月二十一日）上午九時，戈登炮兵隊駕大炮轟城，太平軍伏在戰(zhàn)濠內(nèi)肅靜地等候號令。一連轟擊了三小時，城墻被轟毀成一大缺口，城中仍不聞聲息，戈登傳令第一隊進城，正當(dāng)在城墻下橫駛小船前進時，太平軍一聲號令，立刻從戰(zhàn)濠內(nèi)奔赴缺口處，態(tài)度極為堅定，戰(zhàn)士們分布在雉堞上，把火藥袋、糞罐、擂石、磚頭等投射物向小船內(nèi)拋擲。敵人被迫后退，炮兵隊對城墻缺口處繼續(xù)開火，太平軍退入戰(zhàn)濠內(nèi)。戈登重行整理部隊，沖到附近地面的一座石橋。太平軍又從戰(zhàn)濠內(nèi)奔出迎戰(zhàn)，擊中戈登，把他打得重傷，暈倒在地。他的部下慌忙把他抬回船中。他的軍旗也在城墻缺口處被俘獲。第二次沖鋒又被打退。戈登的副官柏郎（Brown）率領(lǐng)隊伍作第三次沖鋒，再竄到城墻缺口處，太平軍迎頭痛擊，展開激烈的肉薄戰(zhàn)，把柏郎打傷，第三次沖鋒又以慘敗被打退。

　　夜間，太平軍進行夜襲，企圖放火焚燒敵人船只，并攻打敵人哨兵隊，把火藥袋向敵軍營帳內(nèi)拋擲，使敵人整夜起了極大恐慌，到天亮就向溧陽逃竄。這一役，守城太平軍防御的器械，以磚石為主要，竟把這一枝由外國侵略者組織的、配備當(dāng)時最新式的大炮、步槍的戈登軍打得慘敗，計共打死戈登部軍官泰特（Tuite）、巴寧（Banning）等十五名，兵士被殲死傷七分之一，所以時人驚嘆，稱為「磚石之戰(zhàn)」〔一〕。

　　時蘇、浙守軍紛紛開去江西，三月，放棄金壇。四月底，敵人水陸大舉來攻長興，兵臨城下，官芳力戰(zhàn)了十多天，敵不能下。十五日（夏歷五月廿四日）黎明，敵人在城北安設(shè)炸炮靠城轟打，同時，并分路進攻四門。到九點鐘，城墻被轟塌十多丈，官芳親率將士奔集缺口，把蜂擁前來的敵人，當(dāng)頭痛擊，并燃燒整桶火藥向敵人拋擲。這一場大血戰(zhàn)，把敵人殺得死傷涂地，一堆又一堆的死尸從城上倒下來，尸積成山。在官芳領(lǐng)導(dǎo)下的英勇兵將，山岳一樣堅定地屹立在缺口，一直戰(zhàn)斗到流盡最后一滴血，給敵人有生力量以重大的傷亡之后，才壯烈犧牲〔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