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北部邊防游騎不聽能漢語，將軍遂縛作蕃生。配向東南卑濕地，定無存恤空防備。念此吞聲仰訴天，若為辛苦度殘年。涼原鄉(xiāng)井不得見，胡地妻兒虛棄捐。沒蕃被囚思漢土，歸漢被劫為蕃虜。早知如此悔歸來，兩地寧如一處苦?？`戎人，戎人之中我苦辛。自古此冤應未有，漢心漢語吐蕃身。白居易：《縛戎人》。 1368年明朝的建立，與將蒙古人趕出中原及在長城以北實行軍屯是密不可分的，①明朝從建立之初，直到17世紀滅亡，始終高度重視北部邊防。②1371年，明太祖曾說，日本、朝鮮和安南只是蚊蟲而已，北方夷狄才是最危險的心腹之患。③為此，明太祖建立了一支300萬人的龐大軍隊。他們分為三個部分：京衛(wèi)、上十二衛(wèi) 親軍和地方衛(wèi)所①。 ① 薛虹：《明代初期建州女真的遷徙》，第52—54、56頁；楊旸：《試論明代遼東都司衛(wèi)軍屯田制》，第13頁；曲瑞瑜等：《清入關前對東北的統(tǒng)一》，第112頁；田村實造：《明代滿蒙史研究》，第74—75頁；D.波克蒂羅夫：《明代東蒙史》，第11—14頁。查爾斯·O·賀凱認為，“明王朝的創(chuàng)業(yè)者完全沒有意識到中國人征服北方游牧民族的決定性意義?！庇捎跐M族不是游牧民族，所以賀凱聲稱，1368年以后，“農(nóng)業(yè)民族與游牧民族的沖突不再是中國歷史的主要問題了。”查爾斯·O·賀凱：《明朝的興起及其制度變遷》，第2頁；又見蘭德彰：《蒙古統(tǒng)治下的中國》一書《前言》，第18—19頁。16世紀20年代，士大夫祝允明曾說：沿海之民及以皮毛為衣者，雖人立而行，非我同類。其人皆自相聯(lián)結(jié)，撫之則如“蜂蟻”，棄之則如“獍梟”（成年后便忘恩負義，吃掉自己的父母）?？死锼骨佟つ耍骸蹲Ｔ拭髋c蘇州的文化貢獻》，第441—442頁。許多漢族人對蒙古人或定居中國的中亞人總是懷有戒心，唯恐其危害中國。亨利·塞路易斯：《明朝反對定居在中國北方的蒙古人嗎？》，第136頁。 ② 1369年明太祖分封宗王時，將封地設于北方，使為藩王，從而沿明朝邊境構(gòu)成一道屏障。這是明朝防御北邊的最初措施。愛德華·L·法默：《明初兩京制度》，第74—75頁。 ③ 羅榮邦：《和平與戰(zhàn)爭的政策和決策問題》，第52—53頁；又見弗雷德里克·W·莫特：《1449年的土木之變》，第272頁；法默：《明初兩京制度》，第12頁；吉斯《明代的北京》，第12頁；亨利·塞路易斯：《明代甘肅地區(qū)的蒙古人》，第330頁；蘭德彰：《前言》，第14—15、17頁。明太祖的民族優(yōu)越感是人所共知的。雖然他從前也承認元朝為正統(tǒng)，但1367年11月北上時，他檄諭北方人民曰：“自古帝王臨御天下，中國居內(nèi)以制夷狄，夷狄居外以奉中國。未聞以夷狄居中國治天下者也。自宋祚傾移，元以北狄入主中國……蓋我中國之民，天必命中國之人以安之，夷狄何得而治哉！予恐中土久淤膻腥，生民擾擾，故率群雄奮力廓清，志在逐胡虜，除暴亂使民皆得其所，雪中國之恥?！薄睹鲗嶄洝泛槲涑诙?，第10—11頁。 ① 衛(wèi)是遍布全國的地方軍事單位，每衛(wèi)5600人，下屬五個千戶所，各1120人。每千戶所又下屬十個百戶所，各112人。守御千戶所設于沖要之地，每所1128人。應當指出的是，衛(wèi)所制度使明朝能在戰(zhàn)爭頻仍的14世紀將龐大的軍隊分散于全國。羅梅因·戴樂：《明王朝的社會來源》，第1—3頁；艾爾伯特·詹：《明朝衰亡》第四章；羅伯特·B·克勞福德：《張居正的生平與思想》，第45頁；埃爾文：《古代中國的模式》，第91—100頁；黃仁宇：《明代的稅收與財政》，第64—66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