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可法與軍閥 南京兵部尚書史可法是這些大臣中最重要的人物。②他來自河南，既是一位杰出的文官，又在軍事指揮及戰(zhàn)略方面頗具才干。其父雖鮮為人知，但其家族有不少成員是錦衣衛(wèi)軍官。③作為青年士子，史可法曾受到東林黨殉難者左光斗的栽培。④1620年，他通過縣試；1626年中舉人；1626年中進士。據(jù)《明史》載，史可法身材矮小，“面黑，目爍爍有光”。初仕便授西安府推官。⑤1631年， 他因公正廉潔地將賑災(zāi)專款分發(fā)給受災(zāi)的延安百姓，而在朝廷中贏得極好的聲譽。1632年至1634年，他作為理財行家被調(diào)入朝中，任戶部主事。①1635年，農(nóng)民起義波及華中，崇禎帝命盧象昇協(xié)調(diào)河南、山東、湖廣和四川事務(wù)。盧象昇的主要任務(wù)是牽制張獻忠部。他命史可法為副使巡察澤州和安慶，并阻止農(nóng)民軍渡江。因此，史可法首次接受的軍事任務(wù)便是阻止北方義軍進入長江流域。這一防御重任隨形勢發(fā)展而變得十分棘手。1635年秋冬，史可法僅率800人駐守安徽六安，抵御三支農(nóng)民軍主力的進攻。次年，史可法在安徽太湖附近指揮了兩場阻擊戰(zhàn)，使農(nóng)民軍未能渡江進入湖廣地區(qū)。然而，第二年，當史可法面臨農(nóng)民軍主力——首先是馬守應(yīng)，然后是老回回——發(fā)動的幾乎不可抗拒的強大攻勢時，他的軍事才能遇到了真正的考驗。1637年初，馬守應(yīng)和另外兩支農(nóng)民軍主力的首領(lǐng)一起攻打桐城，在距城10里之處與史可法遭遇。史可法依靠計謀苦撐，但桐城所受到的壓力并未解除。1637年夏，他奉命巡撫安慶，負責守衛(wèi)今安徽中部地區(qū)，阻擋湖廣的老回回。在總兵左良玉部1萬兵馬的增援下，史可法擊退了老回回的第一次大規(guī)模進攻。但從11月末至12月初，老回回對史可法所在的潛山大營又發(fā)起了進攻。史可法的陣地崩潰了，部下?lián)p失慘重，他本人也險些死于亂軍之中。敗訊傳到京城，兵部尚書楊嗣昌要求懲處史可法。②然而，史可法已有很高聲望。尤其為人稱道的是，他在行軍途中甘愿與步卒同甘共苦，從而贏得了士卒的信賴和將領(lǐng)的愛戴。所以，皇上雖嚴詞責備了史可法，但給了他立功贖罪的機會。不久， 1639年，史可法奉命鎮(zhèn)守山東，抵御南下清軍的襲擾。在抗擊清軍之前，他必須首先鞏固山東西線，以防農(nóng)民軍乘機進入山東。在三次擊敗農(nóng)民軍主力之后，他才得以調(diào)轉(zhuǎn)頭來攻打清軍。當他抵達濟南時，清軍已經(jīng)撤退。他們屠殺了無辜的居民，卻送給史可法一次足以彌補前失的勝利。崇禎帝對史可法異常寬厚。這位皇上素以暴躁著稱，常一怒之下將戰(zhàn)敗的將領(lǐng)投入監(jiān)獄。既然這樣，他的寬宏自然會使史可法更加感恩戴德。1639年史可法的父親病故，由此而引起的極度悲哀，反進一步加深了他對崇禎帝的感恩之情。據(jù)說，他一度想絕食而死，又幾乎因悲痛而陷入迷狂；他將對父親的強烈感情部分轉(zhuǎn)移到君父即皇帝身上是完全可能的。①1641年，史可法守孝三年之后，被任命為戶部右侍郎，并取代朱大典總督南京至北京的漕運，還兼任淮安地區(qū)巡撫。及至1643年，史可法被擢為南京兵部尚書。同年冬天，身為兵部尚書的史可法見戰(zhàn)爭局勢不斷惡化，遂著手為救援北京做準備。②例如，1644年1月16日，史可法上疏崇禎帝，說明他統(tǒng)轄的南軍只有8000人，他建議加強訓(xùn)練，進而將總兵力擴充到1.2萬人（包括陸、水軍）。③同時，他極力主張全國各地的其他提督也用同樣方法補充和維持各自的部隊，實際是建議在各地組建地方軍隊，由一名干練的文職大臣統(tǒng)轄，以供護駕之需。④北京發(fā)布救駕詔令后，史可法本人就是這樣做的。他同部下一起立誓“勤王”，以鼓舞士氣，并隨 即率眾北上。但大軍剛過長江，到達浦口時，便獲悉京師已經(jīng)陷落。救駕已為時太晚。于是，他改穿喪服，率軍返回南京，召集立志效忠明朝的大臣商議對策。①史可法和其他大臣都意識到單憑他們自己的軍隊是無法抵御北方農(nóng)民軍的。因此，他們共同擬定了一道檄文：留都系四方之率，司馬有九伐之經(jīng)。義不共天，行將指日，克襄大舉，實賴同仇。②這篇文字經(jīng)過仔細推敲，用了會使人想起古代經(jīng)典中理想化的軍事將領(lǐng)之形象的“司馬”一詞，以求打動那些愿意加入古代“司馬”行列的將領(lǐng)。③因此，檄文的對象十分籠統(tǒng)，是廣泛地針對四方④之率而言的。所謂四方之率既包括地方豪強武裝，也包括各地明軍將領(lǐng)。檄文發(fā)布之后，南京的大臣們立即派密使到淮河流域聯(lián)絡(luò)江北豪強統(tǒng)轄的“義勇”。同時，他們又盡力爭取駐守在南明與北方大順政權(quán)之間的明軍將領(lǐng)繼續(xù)為明朝效忠。⑤后者中有四名將領(lǐng)——他們各自擁有約15萬令人生畏的士兵，經(jīng)常蹂躪本應(yīng)給予保護的農(nóng)民——將要或已經(jīng)率部進入淮河中游地區(qū)。⑥一位是劉澤清，性情暴躁且有政治野心，曾任山東明軍統(tǒng)帥。當崇禎帝要求他會同其他幾位將領(lǐng)一起進軍北京解救被 李自成圍困的朝廷時，他非但不從，反而掉頭南下，一路劫掠，經(jīng)臨清抵達鳳陽，據(jù)說，其部在鳳陽又屠殺了許多當?shù)鼐用瘛＂俳钡牡诙恢饕獙㈩I(lǐng)是黃得功。與劉澤清相比，他的軍紀較嚴。他是遼寧人，行武出身，自少從軍于遼陽，并因戰(zhàn)功而不斷晉升。17世紀30年代，他在中原作戰(zhàn)屢屢獲勝，1641年被任命為鳳陽總兵。1642年，黃得功獲潛山大捷后，又擊退了進攻桐城的張獻忠部。此后不久，黃得功被調(diào)到安徽中部，鎮(zhèn)守廬州（合肥）。②第三位將領(lǐng)是劉良佐。此人原是北直隸的盜匪，1637年加入明軍，并與農(nóng)民軍羅汝才部交戰(zhàn)。1642年，他隨黃得功抵御張獻忠，所以當時也在鳳陽地區(qū)。其所屬部眾號稱10萬。③高杰是江北諸將中的第四位，在某些方面也是最能干的一位。此人原是李自成的部將，曾與李自成之妾邢氏通奸，為逃避懲罰，他于1635年投降明朝，授游擊之職，率所部人馬作為孫傳庭軍的先鋒與李自成交戰(zhàn)。1643年，孫傳庭在潼關(guān)被殺后，高杰便進一步擴大了自己的勢力。1644年北京即將陷落時，高杰的態(tài)度也同劉澤清一樣變化無常。他不率軍前去阻截李自成，反縱兵劫掠山西東南的澤州，然后于1644年5月底至6月初南下徐州。④高杰部的南下，使徐州和淮安城的居民慌恐萬狀①，自北京陷落后，徐州城中已經(jīng)是混亂不堪。②實際上，徐州長官黃希憲已將此城交給了大順官員武愫。武愫（原為明朝進士）于1644年6月3日抵達徐州，并因受到地方官員及士紳的敬重而被接受，盡管一位當?shù)氐脑娙嗽瘒@：“天下豈有正人君子而謁賊者哉？”③武愫被接受的另一個原因是士紳們對局勢混亂十分恐懼。在徐州西南與河南交界處的碭山一帶，汪廷對等當?shù)厥考澮呀M織起自己的武裝，用來對付“狂徒”，后又用來迎接清軍南下。④武愫在徐州城內(nèi)一直試圖安定民心，并多次深入鄉(xiāng)村尋求當?shù)剜l(xiāng)紳的支持，直到他得知北京大順政權(quán)也已垮臺為止。6月28日，武愫率部撤離徐州，使該城幾乎完全暴露在高杰等人面前。⑤由于徐州失去了保護，其南面的富庶城市——準安和揚州——在流竄于淮河流域的各路軍隊面前也更加暴露了。但這兩座城市的地方官早已積極采取措施，準備自衛(wèi)。正是由于有路振飛在淮安，人們才有了堅守的信心。巡撫路振飛是一位杰出的文官。他以正直、勇敢而著稱，在軍事上也頗有經(jīng)驗。路振飛初入仕途任地方官時，曾統(tǒng)領(lǐng)過防御叛匪的地方軍隊，并于1632年派鄭芝龍抗擊海盜劉香，將其擊潰。路振飛還是個仗義直言的人：1631年，他參 與彈劾周延儒；此后又與溫體仁發(fā)生爭執(zhí)，因此激怒了皇帝，被貶至河南。1644年秋，路振飛被任命總督大運河漕運，兼淮揚巡撫。①北京陷落后，路振飛決心將淮安建成明朝的堅固堡壘。他迅速頒布了戒嚴令，將市民重新組織起來，并派遣手下官員分守各處。②同時，他還鼓勵地方武裝（團練、鄉(xiāng)兵）招兵買馬。自1511年、1512年以來，淮安以東的海州經(jīng)常受到海盜襲擊，地方武裝相當普遍。③而淮安地區(qū)卻不是這樣，故路振飛不得不為地方武裝設(shè)計訓(xùn)練方案。在他的指揮下，淮安72坊奉命“各集義兵”，每坊由兩名生員負責操練，其中一人被授以“坊長”之職（應(yīng)為“社長”——譯者）。這些義兵的主要職責是負責城鎮(zhèn)的夜間巡邏，并時刻保持戰(zhàn)備狀態(tài)。④他們保持著斗志，堅定地反對任何對大順政權(quán)持妥協(xié)和支持態(tài)度的人。徐州的士紳們能夠接受一位大順官員，但路振飛卻決不允許任何大順官員進入淮安。在北京陷落后的數(shù)周內(nèi)，他便召集當?shù)剜l(xiāng)紳和號稱2萬的“義兵”，將當?shù)氐摹皞喂佟碧幩馈＂菰诼氛耧w的指揮下，淮安變成了效忠明朝者、尤其是從北方逃來的官僚貴族的避難所。路振飛熱情地歡迎這些流亡者。但無論是路振飛本人，還是淮安百姓，都無意接納劉澤清、劉良佐，尤其是高杰的軍隊。①6月10日，路振飛得知高杰開始向南移動并欲奪取揚州，立刻派遣將領(lǐng)分守淮安周圍各個要沖：周仕鳳守泗州，仕爾敬守清口，金聲桓守徐州。②在路振飛積極設(shè)防抵御這些游蕩不定的軍隊，以穩(wěn)定淮安局勢的同時，南明政府卻將這些軍隊視為必不可少的支持者，和日后在南京愈演愈烈的皇位繼承之爭中的重要同盟者。以史可法為首的大臣們在發(fā)出檄文號召四方將領(lǐng)齊心保國之后，立刻意識到他們自身已陷入了爭奪南明中央權(quán)力的混戰(zhàn)之中，這場政治沖突發(fā)生于5月17日到6月2日之間。其焦點是空缺皇位的繼承問題。同引發(fā)了明初東林黨爭的那次皇位之爭一樣，這次斗爭也將使南明朝廷內(nèi)部發(fā)生致命的分裂。③ ② 明朝末年，南京最重要的官員是兵部尚書、南京守備（大將軍）、五軍都督和戶部尚書。斯特魯弗：《南明》，第4頁。 ③ 史可法的祖父史應(yīng)元是舉人，曾任地方官。父親史從質(zhì)是秀才。一位祖叔伯、一位叔伯及兩位堂兄弟都在錦衣衛(wèi)任職。朱文長：《史可法傳》，第97—98頁。史可法生于1601年（據(jù)劉約瑟：《史可法和滿族入侵時中國的社會政治》）或1602年（此說較可信，見《史可法傳》，第99—106頁）。 ④ 朱文長《史可法傳》第1—7頁對此問題作了很好的研究，盡管有時過分強調(diào)史可法與左光斗的關(guān)系。據(jù)一些資料記載，史可法曾在左光斗殉難前秘密探望過這位著名的東林黨人，并受到要繼承東林黨事業(yè)的教誨。謝國楨：《明清之際黨社運動考》，第67—68頁。 ⑤ 《明史》（國防研究院），第3076頁。揚州史可法祠中的史可法塑像，其面孔頗似猿猴；大耳厚唇、面頰上有深深的皺紋。雖不英俊，卻沉郁威嚴。朱文長《史可法傳》卷首插圖。 ① 此處及后文有關(guān)史可法的資料主要引自《明史》（國防研究院），第3076頁；恒慕義：《清代名人傳略》，第651—652頁；朱文長：《史可法傳》，第8—79頁；劉約瑟：《史可法和滿族入侵時中國的社會政治》，第1—40頁。 ② 關(guān)于史可法的安慶防區(qū)，見鄧爾麟：《嘉定忠臣》，第189頁。 ① 劉約瑟：《史可法和滿族入侵時中國的社會政治》，第32頁。 ② 12月，史可法通過彈劾閑散官員和制定新的編制，對南京的軍隊進行了整頓。萬言：《崇禎長編》，第23頁。 ③ 同上書，第43頁。 ④ 同上書，第56—57頁。史可法出任南京兵部尚書后，還向朝廷推薦了幾位官員任軍隊將領(lǐng)。其中著名的有吳甡和張浩然。他認為，除了已經(jīng)戰(zhàn)死的洪承疇，吳甡也是天下最優(yōu)秀的將領(lǐng)之一。楊德恩：《史可法年譜》，第33頁。 ① 楊德恩：《史可法年譜》，第34頁；朱文長：《史可法傳》，第28頁。 ② 引自謝國楨：《南明史略》，第48頁。后來，地方義勇的首領(lǐng)被告知，非正規(guī)軍不在動員之列（此項知識得自私人通信，見《明季南略》第四卷，第48頁[“臺灣文獻叢考”本第一冊，第115—118頁]）。 ③ “司馬”一詞出自《周禮·夏官》“大司馬”條。司馬掌兵事，并掌行事之禁。他們通曉九伐之法，尤其是九伐最后一條，“外內(nèi)亂，鳥獸行，則滅之?！?④ “四方”一詞在《詩經(jīng)》中指“華夏之民”。 ⑤ 彭孫貽：《平寇志》第三冊第十卷，第8頁。 ⑥ 關(guān)于1643年明軍在淮河地區(qū)明軍劫掠之事，金聲在書信中作了生動描述。見金聲：《金忠節(jié)公文集》，第12—14頁。 ① 姚廣孝等編：《明實錄》第十七卷，第9頁；文秉：《甲乙事案》，第41頁；《淮城紀事》，第133頁；應(yīng)廷吉：《青磷屑》，第3頁；夏允彝：《續(xù)幸存錄》，第68頁。劉澤清為諸生參加鄉(xiāng)試時，曾因口角將一名官府侍從毆斃。 ② 何紹基編：《安徽通志》，第2391頁（第二十一卷，第10頁）；恒慕義：《清代名人傳略》，第348頁；斯特魯弗：《傳統(tǒng)中國社會中史學(xué)的作用》，第7—8頁。黃得功大膽魯莽，故有“黃闖”綽號。張怡：《搜聞續(xù)筆》第一卷，第13頁。 ③ 《貳臣傳》第七卷，第26—27頁；《明史》，第3022、3066頁。劉良佐被認為是很有能力的將領(lǐng)。因作戰(zhàn)時常騎一匹花斑馬，人稱“花馬劉”，其實是個無知而又貪婪的人。張怡：《搜聞續(xù)筆》，第一卷，第13頁。 ④ 《明實錄·崇禎實錄》第十七卷，第1頁；文秉：《甲乙事案》，第34頁；恒慕義：《清代名人傳略》，第410—411頁；《淮城紀事》，第133頁。 ① 應(yīng)廷吉：《青磷屑》，第3頁。當?shù)鼐用褚矐峙麓箜樄賳T，因為后者威脅他們說，若不服從其統(tǒng)治，便率闖王軍隊撤離（斯特魯弗：私人通信）。 ② 明朝末年，徐州多次受到農(nóng)民軍的攻擊。1637年秋，一支來自蘇州的10萬人的農(nóng)民軍駐扎在徐州以南70公里處，曾襲擊過此城。1640年，該城一度被占領(lǐng)，很多士紳被殺。羅振玉：《萬年少先生年譜》“萬譜”第6、7頁，“萬補”第2—3頁。 ③ 閻爾梅：《白耷山人集》第十卷，第41頁。徐州雖被黃希憲放棄，但淮河附近的房村駐軍拒不投降。該軍通判、著名作家和詩人凌濛初進行了英勇抵抗，后兵敗被擒，不屈而死。傅路德和房兆楹編：《明代人名辭典》，第930—933頁。 ④ 黃之雋：《江南通志》第一五一卷，第25頁。 ⑤ 閻爾梅：《白耷山人集》第十卷，第41—42頁。 ① 《明史》，第3103頁。 ② 彭孫貽：《平寇志》第十卷，第8頁；《淮城紀事》，第133—135頁。 ③ 許兆椿編：《嘉慶海州直隸州志》，第44頁。在此后的中國歷史上，尤其在20世紀，整個江北地區(qū)到處都有地主的莊園堡壘和三五十人的私人武裝。太平洋關(guān)系學(xué)院：《中國的土地所有制》，第11—14頁。 ④ 文秉：《甲乙事案》，第34頁。 ⑤ 計六奇：《明季北略》，第4、78—80頁；文秉：《甲乙事案》，第53頁。在堅決懲治大順官員方面，能與路振飛相比的是淮安巡按王燮。5月6日，王燮毫不遲疑地處死了北京派來接管淮安的“偽官”。此后，“士民恃以屹然”，完全相信王燮和路振飛將會保護他們免遭農(nóng)民軍之擾。此后不久，一位更為重要的大順官員前來接管淮安。此人就是在河南投奔李自成，并成為大順政府中重要人物之一的呂弼周（1628年進士）。他帶來一份布告，令當?shù)毓賳T承認他的權(quán)威。但王燮將其逮捕并加以審訊，將他斥為“亂臣賊子”。呂弼周拒絕回答王燮提出的有關(guān)李自成的問題，王燮——他曾是呂弼周的學(xué)生——便將他轉(zhuǎn)交路振飛處置。5月20日，路振飛令一隊弓箭手將呂弼周射死——射中一箭賞銀一錠——而后又下令碎尸。這種公開執(zhí)行死刑的作法在淮安十分常見，從而加強了路振飛對該城的控制。文秉：《甲乙事案》，第34—35頁。 ① 這里的人們也懼怕馬士英部的逃兵（斯特魯弗：私人通信）。 ② 談遷：《國榷》，第6088頁；《明實錄·崇禎》第十七卷，第1頁。文秉的記載略有不同：金聲桓所記相同，但周仕鳳僅被稱為士，仕爾敬則記為周原敬。文秉：《甲乙事案》，第34頁；又見計六奇：《明季北略》，第66—71、79—81頁。 ③ 顧炎武：《圣安本紀》，第1頁；計六奇：《明季南略》，第47頁；談遷：《國榷》，第6074頁。這場斗爭被后代史學(xué)家們夸大了。當時支持潞王的官員比后來的評論者所說的要少得多（斯特魯弗：私人通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