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節(jié)

情孽 作者:(美)露絲·哈雷斯(Ruth harris)著


  一九六八年三月在巴巴多斯的珊迪·林旅館,喬伊和她母親之間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達到了不可挽回的程度。

  珊迪·林旅館是一個很大的旅館,坐落在巴巴多斯的一個月牙形白色海灘上,附近唯一的建筑物就是那些金融家、退休明星及貴族們的別墅,別墅外面都有鐵欄桿圍墻和長長的汽車道。珊迪·林旅館既長又低,它有幾英里長的走廊,迷宮般的進出入口。它的傭人,司機、服務(wù)員、酒吧招待、清掃和維修工、廚師、職員以及電話接線員全都是黑人。他們晝夜工作,以保證提供完美的服務(wù)。珊迪·林旅飯有一個游泳池,一個網(wǎng)球場,三個酒吧,二個餐廳,一個舞廳,一個高爾夫球球場,還有可供出租的帆船、水下呼吸器和水橇設(shè)備。在這里呆一天每天要花一百美元,喬伊和她父母在這里共呆了兩個星期。

  她爸爸要了一個套間,二個臥室,合用一個洗澡間。喬伊自己拿一把鑰匙。她穿一條比基尼褲,戴著太陽鏡,坐在長廊的椅子上看書。喬伊高高的個子,細(xì)細(xì)的腰,和她爸爸身材一樣優(yōu)美,加上她長長的頭發(fā)和潔白的牙齒,她就象廣告中的模特。當(dāng)伊芙琳看著她的時候,她驚奇地發(fā)現(xiàn)她養(yǎng)了一個這么漂亮的仙女。但問題是,在她對喬伊感到愛和自豪時,她也不得不付出小小的代價。如果說她和喬伊一直相處不好的話,伊芙琳想,大家現(xiàn)在都在遭受代溝的折磨。做父母只是一種責(zé)任,好壞都不由己。

  在假期的第三天,喬伊預(yù)約好了要去上練習(xí)滑水橇課。她對滑水橇倒沒有什么興趣,可她對那教員卻有興趣。溫什頓是一個膚色較淺的黑人,具有一種非凡的盎格魯撒克遜人的英俊氣魄。他身著白色比基尼褲,全身象雕塑一樣優(yōu)美。當(dāng)他不教課的時候,他就在旅館門前的海灣表演翻、跳等滑水技巧。喬伊知道,他只是一個水上表演舞臺上的演員。然而,他仍是珊迪·林最能吸引人的男人。那些也同父母們一月來度假的同年紀(jì)男孩子們對喬伊來說似乎大年輕了。那些令人感興趣的大學(xué)生們都去弗茲德或阿斯本滑水橇去了。他們付不起在加勒比海度假的費用,他們都大了,不愿和父母一起活動。除了溫什頓之外,沒有任何人能使她感到刺激。

  滑水橇很好學(xué)。喬伊第一次站到水橇板上,在第一次授課結(jié)束后,她已經(jīng)學(xué)會怎樣越過小船掀起的浪了。喬伊想,這可是一項極簡單的運動。授課結(jié)束后,在小船的棚庫里,當(dāng)溫什頓填帳單的時候,喬伊讓溫什頓模了她一下。

  “明天見?!彼瘑桃辽砩蠑D了一下,他眼睛深情地盯著喬伊的眼睛,就好象是在開玩笑一樣。她不知道他是在哪個電影里學(xué)到這個鏡頭的。他是這樣明確,她簡直難于相信。

  “一定!”喬伊答道。溫什頓故意把他比基尼突出的部分讓她看。她知道,如果她愿意,她可以在何時間和他發(fā)生關(guān)系。她想,如果她特別想做這件事的話,她會去找他的。

  那天晚上,喬伊和她父母坐在舞廳邊上的一個凳于旁邊。她和她母親輪流同她父親跳舞。當(dāng)她父母跳的時候,她一個人獨自坐在那里,慢慢地喝著摻了汽水的薄荷酒。這時,一個穿著白法蘭絨褲子和海軍前克衫的男青年走過來,請她去跳舞。她以前沒見過他,不知道他在這里于什么。他大約二十六歲左右,說起話來帶一點外國腔。

  他名叫克勞斯。以前她沒見到他的原因,是他白天在城內(nèi)的泛美航空公司辦事處工作。他是管理這家珊迪·林旋館的瑞士總裁的兒子。克勞斯是在世界各地的一流旅館里長大的。他父親曾在馬拉喀什的馬羅尼亞旅館、依什托尼爾的帕拉科旅館、伊斯但布爾的希爾頓旅館以及巴黎的克尼倫旅館工作過,他走到哪里,就把家搬哪里??藙谒共辉搁L期住旅館。他說這是一種謀殺——無窮無盡消耗時間,糟糕的幫助,和川流不息的賓客。然而,他喜歡旅行業(yè)務(wù),因此在加勒比海的泛美航空公司辦公室做一名經(jīng)理助理。他說,他來珊迪·林時,碰到她也在這里,他感到十分幸運。

  跳完舞后,他們又回到桌子旁,伊芙林開始同克勞斯講話,問他關(guān)于旅行方面的一些業(yè)務(wù)和他的抱負(fù)等之類的東西。最后,她爸爸站起來拉住伊芙琳的手說:

  “好啦,該去睡覺啦!孩子們?nèi)绻麤]有我們的幫助,可能會遇到很多麻煩。”

  “別呆得太晚了。???”伊芙琳一邊說著,一邊幾乎是讓納特施出了舞廳,看著她父母消失后,她說:“老天呀!”

  “父母們,”克勞斯說著,笑了。“全都一樣。你一點辦法也沒有?!?br/>
  他們直到樂隊停止時才停止跳舞。“想去當(dāng)?shù)匾患乙箍倳???br/>
  “當(dāng)然愿意?!?br/>
  他們來到停車場。克勞斯扶喬伊進了他的MG車。他們在炎熱的夜晚開車來到一個不甚出名的地方,這里有一些簡陋的棚子。

  “歡迎來到伊麗莎白女王城?!彼f完,倆人都笑了。他替喬伊打開了車門,幫她下了車。他的風(fēng)度真是令人愉快,喬伊想。

  克勞斯帶她穿過一條狹窄的泥土道,來到一個四周無墻壁的棚子,邊上只有幾根木柱子支撐著茅草屋頂。除了幾根蠟燭和那支吵鬧的鄉(xiāng)村樂隊,上面還有一支燈泡外,這里是一片漆黑。當(dāng)喬伊的眼睛適應(yīng)了這里的黑暗后,她發(fā)現(xiàn)除了她和克勞斯外,這里全是黑人,而且他們都用眼睛瞅著她和克勞斯。她感到有些害怕,這是一個不祥的兆頭。一時間她甚至懷疑,她是否能活著從這里逃出去,她似乎無法控制這種來自內(nèi)心的恐懼??藙谒箤ν秮淼哪抗馑坪鹾敛辉谝狻K藥妆嬃?。喬伊盡量裝出喜歡的樣子,并緊靠克勞斯;過了一會兒就再也沒有人看他們了。喬伊的恐懼感也消失了,她開始高興起來。如真想早點把這一切告訴文維。這是一個地地道道的當(dāng)?shù)厝艘箍倳刹皇悄欠N塞滿了美國富人的度假旅館。

  樂隊演奏的全是當(dāng)?shù)氐泥l(xiāng)土樂曲,喬伊也習(xí)慣了它的節(jié)奏。她長時間的這樣緊靠著克勞斯跳舞,使她感到非常刺激。她感到他的小腹貼著她,他們雙方都感受到了樂趣。他們一直不停地喝著一種琥珀色的酒。克勞斯說,這是一種非法釀造的當(dāng)?shù)鼐?。這種酒超過一般度數(shù),喝起來象糖漿一樣??藙谒垢嬲]她注意點。他說這種酒很厲害。

  他們一起跳舞、喝酒,最后喬伊問克勞斯,他是否也覺得夠勁?

  “當(dāng)然?!彼f。他告訴她,他十四歲就開始抽大麻。那時他父親正在馬羅尼亞旅館工作。“在摩洛哥,大麻叫凱弗。”他說。喬伊對他這樣老于世故感到震驚,但她什么也沒說,保持著冷靜。

  “你要大麻嗎?在布里奇頓(巴巴多斯的首都)有大麻販子。”

  “我家里有點?!眴桃琳f。

  “我們走吧。”克勞斯付完款后說道。

  在開車回珊迪·林旅館的道上,喬伊開始感覺頭昏。她知道,這是酒在發(fā)揮作用。她估計,如果她呆著不動,這種感覺就可能消失。她向后躺在座位里,閉上眼睛,讓昏迷感包圍著她。這種感覺是舒服和不舒服奇異地混雜在一起,就好象是一場飄浮的夢幻不斷地變換成下跌的惡夢一樣。

  “你沒事吧?”克勞斯問。

  他們又回到了珊迪·林旅館的停車場。喬伊沒有感覺到車已經(jīng)停了。

  “頭有點昏。”她承認(rèn)說。

  “我曾警告你,那酒厲害。”

  “我知道?!?br/>
  他們下了車,靜悄悄地穿過回曲的走廊朝喬伊的房間走去。喬伊用手摸著粗糙、涼爽的墻壁往前走,以免撞到墻上。最后他們終于來到喬伊的房間。喬伊把她的小編織袋遞給克勞斯,他立即找出鑰匙,插進鑰匙孔。他雙手扶著喬伊走進了房間。她臉朝上猛地倒在床上,眼望著天花板,直覺得天昏地轉(zhuǎn)。她無法使這種感覺停下來,甚至旋轉(zhuǎn)的快慢速度她也無法控制。

  克勞斯緊靠她身邊坐下,他非常緩慢、輕柔地開始親吻她。

  喬伊感到她猶如墮入了溫暖的海洋。她不需要做任何事情。她喜歡這種感覺,好象她自己沒有意志,沒有知覺,沒有自制力,隨意讓她的身體對這種感情做出反應(yīng)。她意識到,這是她第一次真正有了情夫,這個情夫比她更世故,更懂得愛

  喬伊的身體在床上扭動著,用時支撐著,身體向上,身體的劇烈動作使她突然感到特別難受。她躺在床上就開始嘔吐起來??藙谒箯拇差^柜上抓了一把衛(wèi)生紙巾遞給她,她用手中紙捂住嘴跑進衛(wèi)生間。嘔吐物從手中紙角流出。當(dāng)來到便池旁,她的肚子出現(xiàn)胃痙攣,把晚上吃的東西全部吐了出來。她繼續(xù)干嘔,就好象她的五臟六腑都要從嘴里吐出來似的。

  衛(wèi)生間通向她父母一側(cè)的門打開了,她媽穿著睡衣,站在門口。

  “我的老天,喬伊!你怎么啦?”

  伊芙琳看見喬伊雙膝跪在地上,臉朝著便池,雙手扶著便池。直到她的眼睛習(xí)慣了從喬伊房間射來的光線,伊芙琳才發(fā)現(xiàn)克勞斯。他的頭發(fā)亂蓬蓬的,腰帶和他的白色法蘭絨褲已均已解開。喬伊再次嘔吐起來,并發(fā)出尖叫聲。她的襯衫被掀起來,她的長發(fā)落到盡是嘔吐物的便池里。

  “我看你最好還是離開這里?!币淋搅諏藙谒拐f。

  “她病了?!彼钢鴨桃痢K幌肴娱_她走掉。

  “離開!走!滾開!”

  伊芙琳穿過衛(wèi)生間,當(dāng)著克勞斯的面砰地一聲把喬伊房間一側(cè)的門關(guān)上,把他一人關(guān)在喬伊的房間里。他除了離開,沒有別的選擇。喬伊把這一切都看在眼里,但此時她身體太虛弱,病得太厲害,無法干預(yù)。

  “喬伊?”伊芙琳把一只手搭在喬伊的肩上。“喬伊,他對你都干了些什么?”

  “他什么也沒干。是我自己的錯,完全是我自己的錯?!?br/>
  伊芙琳幾乎聽不清她的聲音。由于劇烈地嘔吐,使她上氣不接下氣。

  納特來到衛(wèi)生問的門口。

  “她喝酒過多?!彼f,“沒別的事。”

  “但她病得太厲害。”伊芙琳說:“你看看她。”

  “她就是喝得過多。她明天會因為醉酒而感覺不舒適,然后就會沒事?!?br/>
  “那我該怎么辦?”

  “讓她一個人呆著?!?br/>
  納特記得他過去也有幾次曾因喝酒過多,而劇烈嘔吐過。一次是因為喝了兩整瓶帕斯酒。那次他也吐得象喬伊一樣厲害。那次他父親用地毯棒揍了他。幾年后,他在西52街的一家爵士酒館里喝了些非法釀造的威士忌酒。酒是一個演奏家從新澤西州南部帶來的,他表哥在那里有一個釀酒場。那次他酒后昏迷四十八小時才蘇醒過來。對納特來說,這些是他成長過程中的一個一段很正常的歷史。

  “她那兒有個男人。”他們幫喬伊擦洗干凈,送回她的房問后,伊芙琳說道。

  “她都快十六歲了,當(dāng)然她那會有個男人。”

  “納特,她可是你的女兒。你難道就一點也不關(guān)心她?”

  “我關(guān)心她是否生活得快活?!?br/>
  “你認(rèn)為這也叫快活?你女兒扶著便池拼命地嘔吐,她的乳房露在外面而旁邊還站著一個男人,褲子都已解開。你真認(rèn)為這叫生活得快活?”

  “我認(rèn)為這叫生活。”納特說,“酒醉后她會感到十分不舒服,她會從中吸取教訓(xùn)。”

  “我還不敢完全肯定?!币淋搅照f。她想,酒醉后的不舒服感不足以使她從中吸取教訓(xùn)。她當(dāng)時就決定,以后再不讓喬伊見到克勞斯。他對她來說年紀(jì)太大了,太世故了。她想,現(xiàn)在是她該下決心管一管的時候了。

  喬伊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醒來,感到有些頭痛,肚子痛,手發(fā)抖,眼模糊,皮膚上有斑點,腿發(fā)軟。她既不想吃,也無法入睡。她躺在那里,望著加勒比海太陽照射出的陰影,她極力地回憶著,她和克勞斯是否做愛成功,但她記不清了。

  兩點鐘的時候,服務(wù)員送來一把花束和一張克勞斯的名片,約她吃晚餐,并說晚七點會來接她。三點半鐘的時候,她父親送來香草冰淇淋、姜汁啤酒和同情的問候。

  他告訴她自己年輕的時候喝酒的經(jīng)歷,使他感到意外的是,她竟然笑了??纯此F(xiàn)在的情況,她是學(xué)到了東西。

  “你媽,客氣點說吧,有點令人討厭?!碑?dāng)他們停止開玩笑后,他說道。

  “那么,有什么新東西?”

  “新東西就是她不想再讓你見到克勞斯。她說,他對你有壞的影響。”

  “這太嚴(yán)厲了。我今晚要陽他一起吃晚餐?!眴桃粮觳脖г谛厍?,顯示出一付反抗的樣子。

  “我建議你不要去?!?br/>
  “是建議,還是命令?”

  他父親猶豫了一會。

  “我想是命令?!?br/>
  “如果她不想讓我和克勞斯一起出去,她為什么不自己來于這卑鄙的事,她可以自己來告訴我嘛!”

  納特注意到,喬伊每次提到她媽的時候,從來沒說“媽”或“我母親”,而總是“她”。

  “孩子,你和你母親到底有什么說不到一塊的事呢?”

  “她生活在中世紀(jì),而我則生活在一九六八年,這就是不同?!?br/>
  納特·鮑姆對他身邊的這兩個女人十分感興趣。她們好象十分對立。簡直難于相信,她們之間有著親密關(guān)系,更難于令人置信的是,一個是母親,一個是女兒。伊芙琳性格內(nèi)向,害怕沖突,有高度責(zé)任感,但對自己是否有能力去執(zhí)行則沒有把握。喬伊具有反抗精神,自信,好冒險,和她媽不一樣,她的感情外露。納特很少對他自己承認(rèn),他感到他女兒象他,他則為此感到自豪。他從來沒有對自己承認(rèn)過,一方面他需要他的妻子,另一方面他喜愛他的女兒。

  “她僅僅想保護你?!奔{特站在伊芙琳一邊說。他感到對她還是要有點忠誠的。

  “你也不想讓我再見到克勞斯?”

  “坦率他說,我根本不管你和誰約會。我就是把你媽說的話轉(zhuǎn)告你?!?br/>
  “如果她認(rèn)為如此重要,讓她自己來告訴我好啦?!?br/>
  六點半鐘的時候,喬伊起床,她已恢復(fù)過來,為外出晚餐開始打扮起來。

  “你想上哪兒去?”她母親從衛(wèi)生間走過來。

  “和克勞斯一起出去?!眴桃烈贿吺嶂^,一邊答道。

  “不行。”伊芙琳說,“今晚不行,以后也不行,”

  “可以,不但今晚可以,如果我想去的話,明天晚上也可以。”

  “你打電話,把約會撤掉?!?br/>
  伊芙琳指著放在床頭柜上的那臺老式黑色電話。喬伊繼續(xù)梳著頭,撫摸著頭發(fā)。她站在壁櫥門后面的大鏡子前一動也沒動。

  “沒門!”喬伊說。

  “如果你不打,我打!”

  “你不會的!”喬伊停止了梳頭,望著她母親,以為她不敢拿起電話。伊芙琳冷靜地拿起電話,讓接通克勞斯的房間。當(dāng)他接電話的時候,她告訴了他她是誰。

  “喬伊感覺不好,我想她不得不辭掉你的約會?!?br/>
  “她在撒謊!”喬伊拼命叫喊著,以便克勞斯能聽見?!八谌鲋e?!?br/>
  喬伊走過房間,想把電話從她母親手中奪過來。她母親迅速地掛上電話,并使勁按住電話,使喬伊無法使用。

  “你撤謊!你根本沒有膽量告訴他真實情況。怎么回事?你難道不喜歡他露在外面的肚皮嗎,”喬伊站在她母親面前吼叫道。

  伊芙琳打了喬伊的耳光。她使勁地?fù)澰谒哪樕?,摑的力量之大,使她向后退了三步,臉上充滿了淚水。母親和女兒相互凝視著,她們對她們之間相互產(chǎn)生的仇恨感到震驚。過了一會,伊芙琳急匆匆地走過去,準(zhǔn)備離開房間。當(dāng)伊芙琳走到門口時,喬伊朝她吐唾沫。伊芙琳輕輕地把門關(guān)上,裝作沒看見。

  當(dāng)喬伊停止發(fā)抖后,她立即掛電話給克勞斯。她告訴他,她感覺好多了。她可以按原來的約會行事。他猶豫了一會,然后說,他感到非常抱歉,他還有別的安排。

  “噢!”喬伊說。

  “我非常抱歉,真的抱歉。但我目前無法改變原來的安排?!?br/>
  他的話聽起來十分誠實。因此喬伊決定再冒險地問一下。

  “明天呢?”

  “明天我要去安提瓜?!?br/>
  “安提瓜?”

  “是為了工作,我經(jīng)常旅行?!?br/>
  “噢!那你什么時間回到巴巴多斯?”

  “九天后。安提瓜之后,我還要去馬爾頓和克羅依克斯,然后再回來?!?br/>
  “九天后,我要回約紐了。”

  “真對不起,我真希望我們能再次見面,這你是知道的?!?br/>
  “我知道?!眴桃琳f,“好吧,祝你旅途順利?!?br/>
  “也祝你假日愉快!”

  “好哇!”

  “也許明年……”他說。

  “也許。”喬伊說。

  明年根本不可能,這一點他們倆人都清楚。他們決定不再相互客氣了,道了聲再見,就放下了電話。

  喬伊知道,她的情緒太低,沒心思到餐廳吃晚餐。她不敢坐到桌子邊上,即使餓死。此刻她也不愿和她母親坐在一塊。她讓服務(wù)員把飯菜送到房間來,在她等飯送來的時候,她抽了一支大麻煙。她回憶著昨晚她和克勞斯的親呢的有趣情景。她翻了翻從飛機上帶下來的一本《魅力》雜志,她真希望她的立體音響也在身旁。房間里沒有電視,她有些坐立不安。等晚餐送來的時候,抽完大麻,她可真有點餓了。她對晚餐的到來感到高興,因為這使她有事可做了。

  喬伊迫使自己在房間里呆到十點半。最后,她再也無法忍受這種孤獨。她穿上褲子,梳了梳頭,離開了房間。走廊里除了幾個服務(wù)員一邊推著備品車,一邊格格地笑著外,再沒有別的什么人。她下樓,來到一個現(xiàn)在已經(jīng)空蕩無人的大餐廳。她穿過那些已為明天早餐而擺好的桌子,走到門外。再往下走兩節(jié)樓梯就是舞廳,樂隊奏出的音樂向上飄來,舞廳的地板和海灘得于同一水平面。喬伊倚在墻上,尋找著她的父母。他們一般坐在舞廳邊上的桌子旁。棕櫚樹環(huán)繞著半圓形的舞廳,燈光照進了樹叢。多么美麗啊,就象電視機里的電影的畫面,美妙的音樂伴隨著海水輕輕拍打海灘的聲音。

  她看見了她的父母。他們和來自圣·路易斯一對夫婦在一起,他們已相互成為朋友。納特此刻正和那位妻子在跳舞,那女人一頭金發(fā),性感得近乎于輕浮。伊芙琳正和那位丈夫在跳舞,他穿著晚禮服,扎著領(lǐng)帶。喬伊不情愿地承認(rèn),她母親穿著一身白色衣服,露出已經(jīng)曬黑的胳膊,在柔和的光線照射下,顯得非常漂亮。另一個男人挽住她母親的胳膊,這對她來說還是陌生的。她懷疑他是否看上了她。

  在觀察那些跳舞的人時,她發(fā)現(xiàn)了克勞斯。他和一個姑娘在一起。這位姑娘喬伊曾在海灘上見過,但沒說過話。她穿著一身土氣的晚禮服,梳著在頭頂上卷起的發(fā)式。喬伊想,她看起來象是個討厭的人,但克勞斯卻不令人討厭。她并不能責(zé)怪他。她期待著什么呢,難道期望看到因為她母親說他對她有壞的影響而坐在那里悲哀嗎?

  喬伊觀察著跳舞的人們,每人都有一個舞伴。當(dāng)她穿過舞廳往遠處看時,她看到白色的海灘在月光下微微閃光。一排排的椅子已為第二天進行日光浴的人們整齊地安放好。喬伊發(fā)現(xiàn),有一對情人坐在外面。當(dāng)她朝月牙形海灘望去的時候,她注意到那水橇棚。

  溫什頓看來還是個不壞的情人,只是有點近似于粗野,但仍比一般的要好。喬伊和他躺在床上,喬伊連通往衛(wèi)生間的門也不關(guān)。

  “喬伊?”這是她母親在叫。

  “嗯?”喬伊連動也沒動。溫什頓想起身,她卻用腿把他壓住。她可以聽到她母親從衛(wèi)生間地板上走過的聲音。

  因為衛(wèi)生間處于半黑暗狀態(tài),在喬伊的母親還沒看清她時,她就看見了她母親。當(dāng)伊芙琳的眼睛適應(yīng)了黑暗后,她看到了喬伊為她安排的這一幕戲。她只是張大了嘴喘息著,發(fā)出了很微弱的聲音,而沒說一句話。

  “你現(xiàn)在可以走了?!眴桃粮嬖V溫什頓。他起身,非常迅速而又靜悄悄的穿上了他的白色比基尼褲,然后離開了房間。喬伊在想,這種事他還不知干過多少次呢!也許有很多次。他也許認(rèn)為這是他的工作給他的優(yōu)惠待遇。

  喬伊爬起來,全身一絲不掛,慢騰騰地走過房間,故意當(dāng)著她母親的面關(guān)上衛(wèi)生間的門。

  “明安,媽,祝你做個好夢?!?br/>
  第二天,在伊芙琳的堅持下,他們?nèi)穗x開了巴巴多斯。一個星期之后,在伊芙琳的堅持下,喬伊第一次約會看了精神病醫(yī)生。

上一章目錄下一章

Copyright ? 讀書網(wǎng) ranfinancial.com 2005-2020, All Rights Reserved.
鄂ICP備15019699號 鄂公網(wǎng)安備 42010302001612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