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你兄弟也是官宦之后,淵一向失敬了?!崩顪Y說著,竟對李安達(dá)拱手行了一禮。
“奴才怎么能當(dāng)大將軍如此重禮?豈不是折殺奴才了。”李安達(dá)慌忙跪倒在地,連連磕頭。
李淵伸手扶起李安達(dá),道:“你忠心耿耿地跟了我這么多年,好處我都記在心里,忘不了你 的。一 禮又算得了什么?將來我李氏的富貴也自是你等的富貴。明日我要派思行再去京城打探消息 ,走之前讓他先到你這兒來。你好好寫一封書信,讓思行帶給你兄長,說我一直掂念著他, 盼著他為國家立下大功。”
“奴才一定寫信,勸兄長棄暗投明,歸順大將軍?!崩畎策_(dá)連忙說道。
“也別讓他現(xiàn)在就立功。等我大軍到了絳郡城下,他再相機(jī)而行。你明白嗎?”李淵道。
“明白,奴才明白?!崩畎策_(dá)又趴在地上,連聲說著,磕頭如搗蒜。
“起來,帶我到后面去見尹、張二美?!崩顪Y說著,心中已毫無不安之意。
李安達(dá)忙站起身,引導(dǎo)著李淵向內(nèi)宮深處走去。
楊廣比得上我嗎?我在內(nèi)宮里還想著天下大事,他會想嗎?李淵帶些洋洋自得之意地想著。
大將軍府李世民的臥房內(nèi),長孫氏屈腿坐在書案前,一手托著臉腮,一手握著鼠毫筆,面 對一張素箋凝神思索著。
李世民不停地在房內(nèi)徘徊著,臉上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神情。
幾個(gè)月來,這房中沒有出現(xiàn)過一個(gè)女子。來來往往的不是長孫順德、劉弘基、段志玄等粗豪 武夫,就是劉文靜、劉政會、殷開山等智謀之士。李世民與眾人談笑論酒,或密議天下大事 ,或比試武功,好不快樂。只是每當(dāng)快樂過后,夜深人靜,李世民心中就會涌起難言的躁動 ,火燒火燎地引得他無法入睡,一閉下眼睛,面前就會閃動著溫沁玉那窈窕的身影。
什么時(shí)候,這房中真能出現(xiàn)溫沁玉的身影呢?李世民不自覺地想著。愈想心里愈煩躁,難以 解脫。
他早已有了長孫氏,又怎么能讓溫沁玉走進(jìn)這房中?
當(dāng)然,以他貴公子的身份,自是可以廣置美妾。
但溫沁玉會甘心于妾位嗎?他的身份高貴,溫沁玉的身份卻也不低。更何況溫沁玉又出身在 極重禮儀的學(xué)士世家,對名份看得比性命還重。
有時(shí)想得苦了,李世民就恨溫家為何不是王威一黨。
如果溫家是王威一黨,他就可以公然提刀闖進(jìn)去,將溫家大小殺個(gè)雞犬不留,單單留下溫 沁玉一人。這樣,溫沁玉自然就屬于他所有了。
也許他會大發(fā)慈悲,不殺溫家一人。這樣溫家就會把溫沁玉誠惶誠恐地奉送到他面前。
可溫家偏偏不是王威一黨。不僅不是王威一黨,反而是他父親最信賴的人,父親甚至說舉義 大事是溫家兄弟謀劃的。
這分明是胡說八道。舉義大事明明是我與劉文靜、劉政會等人密商多日,一切都已謀定,然 后才讓裴寂告知父親的。怎么這天大的功勞一下子落到了溫家兄弟頭上?就是那王威、高君 雅意圖謀亂,也是察覺了我的舉動后,心中發(fā)慌,不得不為之。父親因此而終于起兵舉義, 不是我一力促成又是誰促成的。父親把功勞推到溫家兄弟身上,不過是要顯得我李氏本無反 心,掩人耳目而已。其實(shí)世道如此,誰無反心?
父親又何必這般小心翼翼,前怕狼后怕虎的。李世民憤憤地在心中想著。
每次一想到溫沁玉,李世民心中就涌起難以抑止的激憤之意。
其實(shí),在沒有想到溫沁玉的時(shí)候,他也不得不承認(rèn),父親的起兵舉義,不一定全是他促成 的。
他的父親根本不是隋室忠臣,腦后早就生著反骨。
“唉!”長孫氏忽然輕嘆了一聲,落筆在素箋上飛快地寫著什么。
李世民不想太冷淡了長孫氏,向書案走了過去。
長孫家如同他父親所說的那樣,潛在的勢力非常雄厚,就依眼前來說,他父親手下的頭號 大將便是長孫氏的族叔長孫順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