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第十四章 揚麾氛霧靜(1)

貞觀長歌:大唐盛世創(chuàng)業(yè)史 作者:胡曉明著


  長安西北有一座阿城,據(jù)說是秦始皇所筑的阿房宮故地。李世民所屬部眾大都屯于城內(nèi)四門軍營中。四門尤以東門軍營最大,原是隋室宿衛(wèi)禁軍的駐地,李世民攻長安之前,一直將幕府置在此營內(nèi)。

  軍營中有校場,場中設(shè)有高臺,上面建有演武大廳。

  太陽才剛剛升起,李世民就帶著左右親隨,踏上高臺,傳令所有文武僚屬會聚于演武廳中,觀看軍卒操練,以挑選精壯,出征洛陽。

  這些時來,李世民整個人都沉浸在巨大的興奮中,幾欲不知身在何處。

  自從大軍渡過黃河,一切都是那么順利,兵鋒所指,無不望風(fēng)而降??v然有少數(shù)守將企圖抵抗,也是不堪一擊,沒有誰能擋得住他李世民。就連以悍勇聞名于天下的薛舉父子,也成了他的手下敗將。

  更令他欣喜的是,關(guān)中聞名的文武才俊,幾乎全收羅在他的府中。

  他還未入京城,妻兄長孫無忌就帶著他一向傾慕的房玄齡、杜如晦二人投入軍中。

  李世民當(dāng)即拜長孫無忌為行軍典簽、房玄齡為行軍記室、杜如晦為兵曹參軍,時刻隨侍左右,以備顧問。

  還有交趾太守丘和之子行恭、關(guān)內(nèi)游俠公孫武達、侯君集、獨孤秀云、鄭仁泰、李孟嘗等人,俱為勇悍死士,也都拜為親軍校尉,出則同行,入則連騎。

  李世民以前在太原曾時時浮上心頭的寂寞之感已蕩然無存。

  他又有了一班意氣相投、可以慷慨激昂,對酒作歌、拔刀擊柱,飛騎行獵的朋友了。

  李世民胸中豪氣充盈,放眼天下,只覺無事不可當(dāng),無敵不可征服。

  “那李密狂妄自大,以天下盟主自許,握雄兵百萬,卻用了幾乎一年的功夫,也打不下一個洛陽城,實是可笑。”李世民站立在高臺之上,俯視著寬闊的校場,對身后的眾親隨說道。

  “大丞相也太看重那李密了,竟然讓世子爺和秦公爺親領(lǐng)大軍征討。其實只須給我精兵五千,包管旬日之內(nèi),就取了那李密的狗頭。”丘行恭拍著胸膛,高聲說道。

  他身材高大,兩支胳膊如碗口粗細,年約三十四五,滿臉橫肉,音若雷吼。李淵大軍入關(guān)時,他與兄長丘師利起兵于故城,聚眾至萬人。有原州叛將率兵卒數(shù)萬來攻。丘師利恐,欲棄城逃走。丘行恭止住,只帶著五百人,直撲敵營,斬殺其將,收服其眾,歸于李世民營中。

  “丘兄弟若能領(lǐng)軍,某愿充當(dāng)先鋒,只須帶五十勁騎,沖陣決斗,于馬上生擒李密那廝。”公孫武達大聲說道。

  他的年齡和丘行恭差不多,身材卻比丘行恭矮了許多,但胳膊反倒比丘行恭更粗。在扶風(fēng)郡和薛仁杲的戰(zhàn)斗中,他趁薛仁杲正在進食,只帶十余騎,突然沖進薛仁杲中軍大營中,幾乎當(dāng)場擒住了薛仁杲,使薛仁杲驚慌之中,甲不及披,槊不及拿,在部眾的死命保護之下,騎著匹無鞍馬落荒敗走。

  “依我之見,一兵一卒也不須派出。只請秦公爺賞一口快刀,我拿了趁夜?jié)撊霐碃I,把李密連同他手下大將統(tǒng)通神不覺、鬼不知地宰了。鳥無頭不飛,蛇無頭不行。敵軍沒了頭領(lǐng),只一張詔令,就可降服。”侯君集微笑著說道,他的聲音一點也不大,甚至細聲細氣有些像女人。

  他的年齡只二十出頭,身材又瘦又矮,臉色焦黃,似正害著大病。然而許多死士游俠都不敢輕視他。京師游俠甚多,喜互相斗狠,常有人欺侯君集身小,惡言相辱,侯君集當(dāng)時也不回應(yīng),夜間卻穿門入戶,將鋼刀置于那人的枕席之上,而那人猶恍然不覺。此事傳開,有人故意激怒侯君集,夜晚則關(guān)門閉戶,遍請朋友看守,誰知侯君集仍能將鋼刀置于枕席,驚得眾游俠目瞪口呆。從此以后,俱對侯君集另眼相看。

  其他幾個親軍校尉也你一言、我一語,嘲笑李密不值一提,已是籠中死鳥,釜底游魚。

  李世民只聽得熱血沸騰,恨不得立刻脅生雙翼,飛至洛陽,將那李密一把擒住,提到武德殿上,擲在父親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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