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討大軍回到長安時,又是李建成代皇上至渭水便橋親自 迎歸。
李淵高興至極,下旨加授李世民為太尉,使持節(jié)、陜東道大行臺,河北、蒲州諸府兵馬俱 受節(jié)制。
從征將士也都升官晉爵,賞金寶玉帛,賜良田美宅。
劉文靜不僅官職爵位全復(fù),還新領(lǐng)民部尚書、陜東道行臺左仆射等職。
殷開山一樣官爵全復(fù),并領(lǐng)陜東道行臺兵部尚書。
劉弘基、李安遠(yuǎn)等被擄大將,也一并官職如舊,并不追究其敗陣之罪。
而長孫無忌、房玄齡、杜如晦等秦王府僚屬,并未授以顯官,金寶等物也比府外各官得之 甚少。
次日,李淵又于太極殿賜宴文武百官。除宣李建成、李世民同登御榻相陪外,仍給裴寂在 旁安了一榻坐著。
劉文靜等文武大臣卻只能跪在殿中的紅線毯上,小心翼翼地飲著御賜美酒,每飲一杯,就 要高呼一聲萬歲。
裴寂從不隨眾呼喊萬歲,舉杯時只說一聲“皇上請”。而李淵每向文武大臣們說了一句“ 眾愛卿請”后,接著就要叫一聲“裴老鬼請”。
劉文靜聽著李淵那親切的稱呼,心中怒火大起——
好你個裴寂,從晉陽起兵以來,就未在陣前見過一仗,卻偏偏能享此殊榮,高高在上,竟 與太子、秦王同列,是何道理?
劉文靜連著猛喝兩杯,企圖壓下心中的怒火,不想酒入肚中,火氣反倒更旺。
他終于按捺不住,猛地站起身,疾撲到御榻下,大聲道:“臣文靜有言上奏!”
“你有什么話,明日再說吧?!崩顪Y正喝到興頭上,有些不快地說著。
“臣眼見朝堂上逆臣橫行,目無君上,心中痛恨欲狂,不言不為忠臣,實難忍到明日,請 皇上恕罪!”劉文靜既已豁出來了,就絕不肯后退一步。
“哦,這逆臣是誰?”李淵更加吃驚,忙問道。
“逆臣就是此賊?!眲⑽撵o抬手向高高坐于榻上的裴寂一指。
“你竟然呼裴老……裴愛卿為賊,且誣為逆臣,眼里還有我這個皇上嗎!”李淵喝道,大 為震怒——
他也知道劉文靜對裴寂不滿,卻未料到劉文靜會如此在朝廷上當(dāng)眾指斥裴寂為“賊”。
打狗還須看主人呢?你事先也不上表,突然在朝廷上羞辱我的寵臣,不是有意讓我大失顏 面嗎?
“正因臣眼里只有皇上,才容不下裴寂這等奸賊?;噬夏颂煜鲁济裰?,萬乘之尊,猶浩 宇中太陽一般。可皇上廷見臣下,常不呼其職,偏呼其小字。又帝座森嚴(yán),威儀本先主所制 ,豈能屈尊讓臣下侍坐其側(cè)?裴寂身為重臣,不僅不知勸諫皇上,反喪心病狂,升坐御旁, 欲以濁物侵凌太陽,使圣道敗壞,人臣不畏天威,大不敬于皇上,實罪該萬死?!眲⑽撵o對 李淵的震怒絲毫不懼,更大聲地說著。
“皇上,劉文靜乃血口噴人,我得以升坐御旁,乃是我祖上有?!?,乃是皇上天恩 … …是……”裴寂對劉文靜的突然發(fā)難毫無準(zhǔn)備,倉促中不知如何辯白才好,差點說漏了嘴。
“原來你是以此怪罪裴愛卿啊。”李淵勉強(qiáng)笑了一下,道:“此非裴愛卿之過,乃朕硬下 旨逼他如此。裴愛卿也曾惶恐辭謝,坐在朕旁都嚇得渾身發(fā)抖呢?!?/p>
“皇上休要被這奸賊所騙。他今日一直嘻笑無禮,萬歲也不曾呼出一聲,哪有半點惶恐之 意
?!眲⑽撵o見李淵曲意袒護(hù),心中更怒。
“此乃小事一件,劉愛卿不必多言。”李淵不耐煩地說著。
他本來以為劉文靜真會揭露裴寂什么“逆事”,那就不免要大費一番口舌。誰知劉文靜只 在禮儀上大力攻擊裴寂,口口聲聲都是維護(hù)他這個皇上的天威尊嚴(yán),倒令他想不出駁斥的理 由。
“今日慶功喜宴,原應(yīng)君臣同樂。仆射大人何必太過于計較細(xì)故,且請安坐?!蓖c皇上 坐在御榻上的李世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