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詔令向由中書省發(fā)出,省中置中書舍人六名,分別與尚書省吏、兵、民、刑、禮、工 六部相對應。平時軍國政事的決定俱由中書舍人起草,事連吏部者,即以與吏部相對應的中 書舍人起草,以此類推。但其余五位中書舍人也必須逐個審核詔令,署上姓名花押,故謂之 “ 五花判事”。然后中書舍人再將詔令交付中書省長官中書令,中書侍郎核定,轉至門下省。 門下省黃門侍郎、給事中等人根據(jù)律法,糾查是否有違法之處,如不合法,則負責駁正。只 有當一切手續(xù)都完備之后,皇上詔令才可交由尚書省各部執(zhí)行。
如此,皇帝的每一道詔令,都有十數(shù)位精明干練的官員議論核定,自是極少有失誤之事。
轉眼之間,又到了正月,李世民召集朝官商議之后,決定將新皇帝的年號定為貞觀。
貞觀元年,是李世民最為忙碌的一年。
打天下時,他身先士卒,親自沖陣殺敵,使將官士卒人人振奮,不敢后退。
治理天下,他同樣須親為表率,勤于公務。他幾乎日日上朝,每天批閱奏章,查核詔令, 直到深夜。
朝廷中政令暢通,風氣肅然,人人感奮,不敢玩忽推諉。而上至宰相御史,下至縣官小吏 ,都敢于直言切諫,使李世民應接不遐。
皇上如此忙碌,自然沒有功夫去“教習”壯士騎射之技。
李世民只得令尉遲敬德、秦瓊二人代他在內庭教習騎射。
只是依照法令,尉遲敬德、秦瓊須輪流出任外官,巡守邊境,不應長留京師。
而當尉遲敬德、秦瓊二人離開京城后,內宮忽又傳出“邪祟”之事。
李世民無奈之下,詔主爵郎中閻立本進宮,多畫尉遲敬德、秦瓊二人之像,遍懸宮門,以 威懾“邪祟”。
“邪祟”果然畏懼尉遲敬德、秦瓊二人,不復在宮中出現(xiàn)。
此事傳至民間,長安城中人家爭畫尉遲敬德、秦瓊之像于門首,以為避禍驅邪之門神。
眼見天下已有治平之象,心懷不軌者大為恐慌,如燕郡王李藝、長平王李幼良、幽州都督 王君廓等人都冒險反叛,卻無人響應,俱被部下擒殺,朝廷一兵一卒尚未派出,便已捷音高 傳。
果然是人心思靜厭亂。李世民感嘆著,更加全力致治,連下詔令:
——國以人為本,人以食為命。天下事當以農(nóng)耕為先。凡宮庭行獵冠禮之事,須在農(nóng)閑時 進行。
——皇帝當親祭先農(nóng)。復“躬御耒耒呂”之古禮。御苑里 設置御田,皇上親自耕種,以知農(nóng)夫之辛苦。
——男耕女織,古之通義,凡民間女子,須熟習織梭蠶繭之事。皇后宮妃亦當親為表率, 織絹伺蠶。
——婦人幽閉深宮,情實可愍,朕所不忍,再放宮女二千人,歸其戚屬,任從婚娶。
——崇飾宮宇,乃勞弊之事,不可施于百姓,凡例當營建之宮苑,俱須加以裁罷,田地林 澤還之于民。
經(jīng)過大唐君臣連續(xù)幾年的不斷努力,農(nóng)耕勃興,糧食豐足,流散之民,紛紛歸鄉(xiāng),戶口大 增,全國共達三百萬戶。
四夷番邦聞中原興盛,俱都遣使通好,計有新羅、高麗、百濟、黨項、龜茲及西域諸國。
長安東、西二市,百業(yè)俱興,商賈云集。每當節(jié)日,處處車馬填塞、飄香隨翠,好不熱鬧 。
李世民心中高興,漸漸將政事委于各腹心大臣,略為悠閑起來。
他又開始“教習”騎射,四處行獵,講論武藝。和李靖、李世責力、侯君集、段志玄等 武將在一起談論的時日,多過了與長孫無忌、房玄齡、杜如晦、魏征等文臣在一起的時日。
長孫皇后對此深懷憂慮,破例主動請求皇上駕幸中宮。
李世民雖然前后兩次大放宮女,幾近五千人之多,但放走的都是太上皇的宮女。
他自己的宮女,不僅沒有減少,反而增加了許多。至于后宮妃嬪,更是廣為羅致,比先前 不知多出了幾倍。除了最先受寵的陰月兒、衛(wèi)碧煙被封為妃外,還有齊王府來的楊氏、江都 宮來的大楊妃、洛陽宮來的小楊妃以及韋妃、燕妃、王氏、宇文氏、獨孤氏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