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下詔,拜侯君集為當彌道行軍大總管,領(lǐng)牛進達、執(zhí)失思力、劉蘭三員總管大將,率步騎五萬余人大舉反擊。
當年九月,唐軍與吐蕃在松州(今西川松潘)城下決戰(zhàn),唐軍大勝,斬其將軍士卒一千余人。吐蕃首領(lǐng)松贊干布大為恐懼,遣其大論官祿東贊入朝謝罪,并再次請婚。
李世民接到捷報,大為興奮,下詔對侯君集等大加賞賜,然后大擺朝儀接見吐蕃使者。
祿東贊穿著西域人常見的錦袍,在內(nèi)侍太監(jiān)的引導(dǎo)下,緩步走上了朝堂。
朝堂上文左武右,排列大小數(shù)百朝臣,均肅然而立。
大唐果然不愧為“天可汗”,僅朝中高官,便有如許之多,且人人看上去都是大有才能,遠勝我吐蕃也。祿東贊在心中想著。
內(nèi)侍太監(jiān)引導(dǎo)祿東贊行至御榻下,高聲道:“吐蕃使者拜見大唐天子!”
祿東贊依吐蕃禮節(jié),向高坐在御榻上的李世民深深鞠了一躬。
“罷了。”李世民擺了擺手,令內(nèi)侍太監(jiān)在榻前置一錦席,讓祿東贊坐下。
祿東贊再次向李世民鞠了一躬,這才坐了下來。
想不到蠻荒之人,居然也是彬彬有禮。李世民略感意外,仔細打量著祿東贊。但見祿東贊年在三旬上下,身材瘦削清勁,眉濃目深,似是一個胸藏韜略的智謀之士。
“吐蕃因與大唐疏于交往,多有誤會,故不幸有兵戰(zhàn)之災(zāi)。吾主特遣外臣謝罪,還望大唐天子體察吾主誠意,賜婚交好?!钡摉|贊不卑不亢地說道。
“貴使遠居雪原,也能精通華夏言語,實為不易?!崩钍烂裼幸獠徽劇百n婚交好’’之事,轉(zhuǎn)過話頭說道。
“吐蕃雖雪原之地,卻一向與華夏之地多有交往,貿(mào)易不斷。吐蕃國中深通華夏言語者,并非外臣一人。吾主亦喜華夏言語,以備迎娶上國公主。”祿東贊的話題緊抓著“賜婚交好’’不放。
“大唐受命上天,公主至尊至貴。唯能有德于一方藩屬者,方可受我大唐賜婚之禮?!崩钍烂駧е湴林庹f道。
“吾主松贊一統(tǒng)雪原,地廣數(shù)千里,人眾數(shù)百萬,兵甲數(shù)十萬,如何不能算做有德一方者?”祿東贊問道。
“突厥地廣數(shù)萬里,兵甲百萬,尚敗在我大唐鐵騎之下,吐蕃偏處雪原一偶,又有何作為?”李世民反問道。
“外臣聞突厥雖眾,卻部眾散亂,不相統(tǒng)屬,故不敵大唐。我吐蕃雖偏處雪原一偶,卻君臣齊心,上下協(xié)力,可挺進西北,奪蔥嶺而傲視突厥。亦可北進青海,逐吐谷渾而窺涼州之地。也可奮兵東向,占松州與大唐相抗。然外臣以為,兵戰(zhàn)之事,最是兇險,殺戮遍野,必為上天所不喜。故外臣屢次相勸吾主——當以結(jié)好大唐為上上之策,因大唐乃禮儀之邦,最重信義,遠非突厥之族可以相比?!钡摉|贊說道。
李世民聽了,心中一動,想,我大唐以雄兵五萬出擊,雖獲大勝,斬獲并不太多,可見吐蕃兵力雄強,實已不輸于突厥。我大唐若能與吐蕃交好,既可安定西川之境,又能利用吐蕃之力,威脅西突厥,確保大唐在西域的威德,此誠為一舉兩得之美事也。
“請問大論,松贊今年有多大歲數(shù)?”李世民問著,言語間客氣了許多。
“吾主少年英武,勇猛多謀,今年已有二十二歲?!钡摉|贊神情恭敬地回答道。
“啊,松贊今年只有二十二歲嗎?”李世民大感意外。
“正是。”祿東贊答道。
“朕在好多年前,便已聽說松贊為吐蕃之主,怎么他今年才二十二歲呢?”李世民疑惑地問道。
“吾主一十三歲便登大位,奮戰(zhàn)數(shù)年,滅亡叛亂諸族,一統(tǒng)雪原?!钡摉|贊驕傲地說道。
啊,吾十六從軍,世人俱頌朕少年英武,不想那松贊竟然一十三歲便能領(lǐng)兵征戰(zhàn),豈非更勝于朕?李世民想著,不覺對吐蕃大感興趣,讓祿東贊將吐蕃風(fēng)俗人情仔細講敘一番。
祿東贊平靜而又充滿自豪地講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