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四下里張望,見沒有人,便慌忙拔開土層,把一根根人骨撿起來,仔細數(shù)了一遍,確認沒有缺失,就丟進事先準備好的編織袋里面,洗干凈手。我事先已經(jīng)打探清楚了,連夜跑去薊縣。這薊縣位于天津北部,距北京大概一百公里左右,我一直折騰到第二天中午才趕到下屬的劉村。在鄉(xiāng)親們指點下果然看到一個和家墓,于是把尸骨埋進墳墓里面,燒了一把紙錢,默默禱告:"塵歸塵,土歸土,你既然不是這個世界上的,我業(yè)幫你達成了心愿,你就不要再留念塵世!"
我轉(zhuǎn)身離開,走了半里地回頭看去,北方的平原一覽無遺,回頭瞻望那和家墓,墳頭殘余的紙錢青煙裊裊,似乎像在我致謝。我嘆了一口氣,馬不停蹄地趕回北京,白天搭車比晚上容易多了,約莫傍晚時分,我就回到了北大校園,滿面疲憊之色,顧不得休息,填了兩個包子就來到校醫(yī)院探視林白水,那林白水的同事罵道:"你這家伙,居然還是林白水的對象,這一整天混到哪里去了,林白水都醒轉(zhuǎn)了!"
我心中早已知曉,但是還很高興地再次反問:"醒了?"
未待后者回答,便闖進病房,林白水正直起半身由護士喂飯,瞧見了我,面色依舊慘白,嘴唇發(fā)紫,神色卻好了不少,向我微微點頭致意。
我接過護士的飯碗,說道:"我來吧!"
護士見我常來,曉得我和林白水的關(guān)系,倒是沒有拒絕,忙自己的去了。我一邊喂林白水飯,一邊和她聊天。
林白水說道:"真像做夢一樣啊!昏迷之中,腦袋總是昏昏沉沉的,似乎看到一個穿過去清朝服飾的一對男女相愛,最終分離的慘??!"
我說道:"或許是真的吧!"
林白水咦地問道:"這場高燒來的實在突然,我醒來時,已經(jīng)過了好幾天,掀開衣服一看,那血手印居然不見,是不是你弄沒的?怎么做,快跟我說說?"
見我笑而不語,頓時白了我一眼,哼哼哈哈:"不說也罷,你這人,最喜裝神弄鬼!"
其實事情很簡單,但是我們都被和珅這個意外的因素混淆了。燕園古時候是和珅的宅子,后來和珅倒臺之后,他的兒子豐紳殷德也跟著倒霉,被發(fā)配到烏里雅蘇臺(今蒙古首府烏蘭巴托)充軍。他的妻子乃是乾隆的女兒,十公主固倫和孝公主,兩人感情很好,卻面臨生離死別,固倫和孝公主要被強行帶回宮里去,不從,便跳湖殉情了,然而她的尸體卻怎么也撈不上來,為此砍了好幾個太監(jiān)的腦袋。
其實固倫和孝公主尸體陷入淤泥當中,古時候未名湖遠比現(xiàn)在大上好幾倍,日后漸漸淤積成為陸地。她心懷丈夫,一直陰魂不散,正如胡八一所說的,水乃是陰間的媒介,那場大雨,雨水滲入泥土,使得她的陰魂附上了林白水。
那天林白水挨了一場雨淋,身子不佳,意外叫邪氣入侵,終于生病,倒不是固倫和孝公主的鬼魂故意如此!她本想借助林白水回到和家安葬之處,但在后者生病后動彈不得,只得附身著衣服回去,終于被我發(fā)現(xiàn)。我聽胡八一講解之后,忽然想起看到的書上有類似記載,頓時醒悟,這才馬上把尸骨挖出來,送到和家墓地,讓她安息。
今后我只需考慮林白水的事情即可,頭痛的是,我的工資收入遠遠不如她,我配嗎?
十三、
自從我和林白水有了夫妻之實,就時常偷偷摸摸來一把。時間匆匆,很快到了年尾。林白水打算帶我這個未來的姑爺去見見父母,反正我是老光棍一條,也沒有什么家人親眷,就隨白水去了。現(xiàn)在寒假臨近春節(jié),火車票緊張,即使托學校的關(guān)系,一時也買不到??斓搅四耆臅r候,我們終于買到了火車票,林白水興奮之極,急急忙忙帶著我們趕去火車站。那正是人流高峰,人潮洶涌,然而在這片人海中,卻唯獨有一只隊伍保持著紀律,數(shù)個身材魁梧的男子把一個甚是年輕的瘦弱男子圍在中間,保護著他沖開人潮,慢慢擠入火車高價車廂。
那個青年,雖然瘦小,卻是以一種輕蔑的不可一世的眼光俯視眾生,仿佛自己是皇帝一般!他慢慢掃過來,猛然之間和我打個照面,那銳利的目光,似乎要殺人,我毫不示弱的對峙,他稍微一愣,慢慢地收斂起。在眾人的擁護下,已經(jīng)步入車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