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

第二十一節(jié) 驚人事實

龍穴1:憤怒雨林 作者:莊秦 著


  "你說什么?"絲兒的話,讓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她并不是絲兒?!這是什么意思?

  絲兒木然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緩緩地說道:"我并不是絲兒,我的名字叫蜜雪兒,芬蘭人。我并不是你朝思暮想的絲兒。"我的頭嗡地響了一聲,大聲問道:"你這是什么意思?你不是在海豚館里馴養(yǎng)星星的絲兒嗎?怎么又說是什么蜜雪兒?我快讓你弄糊涂了……""平時絲兒在馴星星的時候,都一直是籠著面紗的,你也不知道她長什么樣吧?那你怎么又能肯定我就是絲兒呢?"她反問道。

  "這個……"我也回答不出來了,張目結舌坐在沙發(fā)上,連手里的紅酒都抖在了茶幾上。

  "其實,我不僅不是絲兒,而且,我還是一個秘密警察……"她一字一頓地對我說道,面上一點表情也沒有。

  這句話真的令我極度震驚,我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繼續(xù)說道:"你從坎蘇精神病醫(yī)院逃脫后,拉沙瓦和司徒教授都料到了你是被孔雀女救出來的。而你曾經(jīng)說過,你來坎蘇的目的就是為了來看絲兒小姐的表演。他們就猜到了你在逃脫后會再次來到海豚館。于是,找到了我……""等一等,我的腦子有點亂了,你慢一點說。"我叫了起來,"你的意思是,你是司徒教授的手下?""不,"她答道,"我只隸屬于拉沙瓦高級警官,司徒教授不是我的上級,更何況他根本就不是警察。""司徒教授不是警察?""是的,他自從退休后,就加入了獵人聯(lián)盟,以獵取賞金獵物為生。但是他好象很有背景,很多人都要賣他的面子。拉沙瓦已經(jīng)排得上警察機關里的前三號人物,可是在司徒教授的面前,他也很是顧忌,對他言從計聽。""那他們叫你干什么?叫你冒充絲兒?"我有點急了。

  "是的,正是這樣,你是個聰明人。"絲兒,不,應該是蜜雪兒,答道,"其實你應該早一點猜到的,因為真正的絲兒小姐,是不會在更衣室里就卸掉面紗的。"我點了點頭,對她的說法表示認同。

  "本來司徒教授的意思是,讓我和你從下水道里逃出來,他們就在后面跟蹤,看你會不會把他們引到孔雀女那里去。可是沒想到下水道里的水流是這么地急,我們差點死在了里面。而河水也是不受我們控制的,竟將我們沖到了這里的部落來。我的身上原本藏有聯(lián)絡器,可是當我們上了岸后,那聯(lián)絡器卻莫名其妙地丟失了,想必是被湍急的流水給沖走了。我已經(jīng)和司徒教授他們失去了聯(lián)系,而我也不想再回到那個圈子里去,也不想再和他們聯(lián)系。所以我才會留在狄力度的身邊,所以我才會告訴你這些事。"蜜雪兒的語氣相當堅決,令我不能不相信她的說法。

  難怪今天在海豚館里看她表演節(jié)目,星星一點都不聽她的話,原來她根本就不是絲兒。

  可是,既然她不是絲兒,那么真正的絲兒又在哪里呢?

  蜜雪兒像是看出了我的疑問,說道:"你一定想知道絲兒在哪里吧?"我點了點頭。

  "她是個很神秘的女子,甚至我認為她的神秘程度與孔雀女不相上下。"蜜雪兒說道,"本來今天該她演出的,我在更衣室里等了她一上午都沒等到,不知道她去哪里了。甚至拉沙瓦還在開玩笑,說絲兒說不定就是孔雀女呢。當然,那是不可能的,絲兒一頭金發(fā),多半和我一樣也是北歐女子。而孔雀女則是純粹的亞洲人。"我的頭有些暈。這兩天遇到的事實在是太過詭異了,也發(fā)展得過與迅速,竟有些讓我感覺眩暈。我努力讓自己鎮(zhèn)定,于是一口飲下了高腳杯里的琥珀色的液體。酒精讓我稍稍好受了一些,我偏過頭來望著蜜雪兒,心里揣度著真正的絲兒現(xiàn)在究竟在哪里。

  蜜雪兒幽幽地看了我一眼,問道:"蘇,你恨我嗎?"我搖了搖頭,說:"我不會恨你的,你沒有錯。你只是一個秘密警察,服從上級的命令,是你的天職,我理解你。"我頓了頓,說道:"我只是在擔心絲兒,不知道她會在哪里,也不知道她會不會遇到麻煩。畢竟在司徒教授與拉沙瓦的眼中,她是找到我的唯一線索。說不定他們發(fā)現(xiàn)和你失去聯(lián)絡后,會以為我發(fā)現(xiàn)了你的身份,將你除掉了。""呵呵……"蜜雪兒抿嘴一笑,拎起了酒瓶,為我又滿上了一杯紅酒。

  這時,門吱呀一聲打開了。站在外面的正是狄力度。

  因為我知道了他的秘密,所以看他的眼神略帶了一些同情。

  但他顯然并不在意我的眼神,他笑嘻嘻地問蜜雪兒:"你們談完了?"蜜雪兒答道:"是的,親愛的,剛剛我還向蘇談起了你呢。""呵呵,讓蘇先生見笑了。蜜雪兒,你有沒有給蘇先生說我們準備今天晚上結婚的事呢?""???!"我叫了起來,"什么,你們準備今天晚上就結婚嗎?""是的,你們中國不是有句古話,叫'擇日不如撞日'嗎?既然我們是真心相愛,日子又有什么意義?只要我們開心就行了。"狄力度說道,臉上寫滿了幸福。

  我點了點頭。他說得沒錯,他們不需要看別人的目光行事,只要自己覺得開心就行了。開心才是最重要的。

  "來吧,大家都在等著我們呢。"狄力度笑吟吟地伸出手來,蜜雪兒開心地將手挽在了他的臂彎中。

  他們走在前面,先出了房門。我已經(jīng)聽到了一陣歡呼,是屋外狂歡的土人們。

  我跟著走了出來,這時,歡呼聲陡然狂烈了起來,直上云霄,聲響又比剛才歡迎狄力度與蜜雪兒高出了好幾倍。

  我有些納悶。這時,狄力度走到我身邊,不無醋意地對我說道:"你看到了吧?他們現(xiàn)在都以為你是他們的神了。你知道嗎?你是我們部落里第一個讓他們消除了對飛蛾怪物恐懼的人。這是前無古人的,看來他們會為你建造一個雕塑了。在我們這里,只有死了的人才會得到如此的禮遇……"我一聽,頭皮都麻了。居然將我與部落的死人相提并論。不過我也理解這樣的說法,死者為大,并不僅僅出現(xiàn)在中國的文化中。在東南亞的叢林部落間,對死亡的崇拜,一直都是個長久亙古的傳統(tǒng)。他們將出生與死亡看作兩個起點,他們并不認為死亡是終點,而是另一個新的開始。只有他們真正崇敬的人,才會在死了后為建造雕塑。

  可是,我真的承受得了他們的崇拜嗎?我也只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的人類而已,又怎么可能被抬到了神的高度?

  我有些茫然。

  我轉過頭來,對狄力度說:"我要離開這里,我準備去天坑。""天坑?"狄力度叫了起來,"你想去天坑?"我點了點頭。

  "你不要命了?你一定是瘋了吧?"他不敢相信似的看著我,"你知道嗎?就連我們部落的人也不敢結隊去那里,更別說一個人去了。去那里的路上,遍布瘴氣,還有看不見的危險--沼澤。在路上,到處都鋪滿了樹葉,一層又一層,幾百年都沒有人清掃過。腐爛的樹葉散發(fā)出惡臭,產(chǎn)生毒素,不一樣的毒素交織在一起,又產(chǎn)生了新的毒素。這些毒素是你們外界的人聞所未聞的,你們根本無法知道解毒的辦法。這就是瘴氣。而沼澤更是致命,他們潛藏在樹葉的下面,沒有一絲痕跡,只有當你陷入其中,才會明白踏入了沼澤。而就算你有一身絕世的武功,也不能施展出來。唯一的結局就是,你只能慢慢地陷進泥沼里,你的眼睛會看著腐爛的泥土緩緩地從下眼皮漫過上眼皮,然后一片漆黑。這樣的死亡,是緩慢的,是最痛苦的。你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無助地毀滅,卻沒有半點辦法。"我承認他所說的一切,都是正確的。但是我蘇幕遮從來就不是一個膽怯的人,更是個不會輕易改變決定的人。既然我做了決定,就一定要想方設法去達到。當然,我也不是一個盲目的人,在準備去做的時候,我肯定會做好一切必要的準備。

  我用最堅決的眼神回答了狄力度,我一定會去實現(xiàn)自己的決定,任何人也改變不了這一點。

  狄力度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大聲向屋外草坪上的土人們說了我的決定。頓時,草坪上的土人們結束了喧鬧的狂歡,靜靜地站在那里,用一種悲傷的眼神看著我,就像是在看著一個死人。

  我禁不住渾身打了個哆嗦。難道我的決定真的是盲目的嗎?

  一個上身極為健壯的土人必恭必敬地走到了我的面前,向著是鞠了一個躬,說了一連串我聽不懂的話。

  我問狄力度:"他說什么?""他問你,是不是做好了決定?不再更改了?"我使勁地點頭。

  那個土人又緊跟著說了幾句話。

  狄力度有些激動地對我說:"蘇,他說他有辦法讓你安全到達天坑。"我的心中大喜,叫道:"你有什么辦法?"這個土人彎起了他的胳膊,顯露出他驚人的肱二頭肌,什么也沒說。

  但是,我從來不為自己的聰明感到驚訝,我已經(jīng)明白了他的意思。沼澤與瘴氣都是遍布在叢林的低處,靠近地面的地方。只要避開它們存在的地方,就可以躲開它們的威脅。既然躲開了,自然就不會再面對這些危險,危險就失去了它的意義。這是一個很簡單的道理,但是在大多數(shù)的時候,我們會對簡單的道理視而不見,總以為遠在天邊,其實就近在眼前。

  這個土人的意思是,讓我學著他的樣子,像人猿泰山一般,利用樹藤在樹枝之間行走。這樣的話,就不會貼近地表,更不會跌入沼澤,也不會受瘴氣的攻擊。難怪在我和蜜雪兒被他們捉住的時候,他們是把我們吊在空中蕩回來的,而不是把我們牽回來。

  可是,我能做到像他那樣在樹林之間飛躍嗎?我哪里又能練到像一般的上身肌肉呢?

  "啊……"狄力度也像是明白過來了,他拍著我的肩膀,說道,"蘇,你的功夫那么好,一定是個練家子。你一定也懂輕功吧?每個懂功夫的人都會輕功的。你只要會輕功,就可以在樹枝當中飛行,哪里還會受困于沼澤與瘴氣呢?"我不禁苦笑。

  功夫我的確是懂的,而且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說是精通。但是,輕功我卻是沒有半點造詣的。在武俠小說里,一躍幾丈的說法倒是比比皆是,但在現(xiàn)實生活中,卻是不可能達到的。

  從科學上來說,人的質量與重量是實實在在的,這是由地心引力所決定了的,哪里可能縱身一躍,就擺脫了引力?如果真有這可能,奧運會的跳高金牌早就歸了我們的武林高手,哪里還有外國人的份?

  在武俠小說中,常常有一種說法,在腿上綁著鐵塊練習跳躍,當練到一定程度時,就取掉鐵塊,到那個時候,就可以煉就輕功,一躍上天。其實我在習練國術的時候,也嘗試過這樣的做法,但是并不是為了學習輕功,只是為了達到身形更加迅速的目的。這樣的目的可以達到,但是輕功卻不可能練到的。輕功是一種只存在與文學藝術里的東西,絕不可能在現(xiàn)實生活里出現(xiàn)。

  我很難向狄力度解釋這一點,只有苦笑苦笑再苦笑。

  狄力度明白了我的意思后,無奈地向那個上身健壯的土人問道:"你有辦法讓蘇先生在最短的時間里學會你在樹間攀越的手段嗎?"那土人使勁點頭,唧里呱啦地大叫著。

  我知道了,他有他的辦法可以讓我做到和他一樣在林間飛躍。喜悅溢滿了我的臉,可是我卻不知道,他怎么才可以做到這一點。

  沒有再容我多想,草坪上的土人見我緊蹙的眉頭緩緩張開,都知道我心情暫時好轉,于是一起又爆發(fā)出了歡呼聲。

  空地上燃起了一堆篝火,幾個上身精赤的土人手里舉著火把,大口大口向火把吹著氣?;鸢严蛩奶幧涑鲂切屈c點的火星,就如節(jié)日綻放的禮花一般,煞是好看。

  又有土人將狄力度屋里的音箱搬了出來,在CD機里放進了一張唱片,柔若無骨的音樂像絲綢一般滑向了草坪之中,如水波似的蕩漾在空氣之間。

  狄力度與蜜雪兒的婚禮開始了,每個人的臉上的快樂都在無止境地洋溢著。這次我也不例外,躍進了他們的人群中,和他們一起跳起了姿勢怪異的舞蹈。

  月亮掙扎著從厚實的云層中跳了出來,這時我才發(fā)現(xiàn),曾經(jīng)的雨點都早已經(jīng)停了下來。是老天爺也在祝福兩位新人嗎?我暗暗雙手合什,祈禱狄力度與蜜雪兒可以一聲幸福,永遠開心。

  這時,有人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回過頭來,正是那個答應要教我攀爬之術的上身健壯的土人。

  他的手里抓著一個怪異的東西,而狄力度則笑嘻嘻地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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