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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節(jié):輕鳳:千年等一回(6)

江湖·淚 作者:文泉杰 著


是皇上殺死了我的父親。邊疆動亂,戍兵死傷無數(shù),朝廷文武百官一籌莫展,皇上郁郁寡歡。于是皇后下令父親召集樂工、舞女悉數(shù)為皇上排憂解難。由于事態(tài)突然,父親毫無準(zhǔn)備,也不知皇后用意何在,一時心慌意亂,不知所措。后來父親想既然是排憂解難,那么就獻給皇上一場喜慶之舞吧。就是這一場喜慶之舞送掉了我父親的性命。皇上憂心忡忡,哪有心思欣賞喜慶之舞,父親的良苦用心不但沒有博得皇上開懷大笑,反而惹得皇上龍顏大怒,當(dāng)場降旨斬首我父親。冷靜之后,皇上曾有悔改之意,但君無戲言,話已既出,也就無法追回了??蓱z我父親一生為官清正廉潔,鞠躬盡瘁,到頭來還是被白白冤死?;噬蠟楸韮?nèi)疚之心,也厚葬了我的父親。我的父親葬于終南山我母親墓碑的旁邊。從此以后,我的父親和母親長相廝守,再也不會分離了。


  父親下葬后的第二天,長安城下了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雪。我靜坐于鸞鳳閣(皇上第一次駕臨宜春北院時賜我和妹妹的住處為鸞鳳閣),面朝飛揚的雪花,在九鳳琴上彈奏父親教給我的那首《向滿子》。后來我終于明白這首《向滿子》是我父親唱給我母親的挽歌。我在整理父親遺物的時候,在父樣的木枕下找到了這首歌,已經(jīng)泛黃的宣紙上寫著“祭愛妻”三個字,紙上有淚水的痕跡。每當(dāng)我彈起這首歌的時候,我都會淚流滿面。我想念我的父親,我想念我偉大而慈愛的父親。


  皇上再一次駕臨鸞鳳閣,依然是獨自一人?;噬厦看蝸睇[鳳閣都要我和妹妹為他單獨表演柘枝舞。每次看完柘枝舞,皇上都會扼腕嘆息一聲,唉,我錯殺了一個好官?;噬现傅氖俏腋赣H。這句充滿人情味的話語,我聽了卻不寒而栗,我想遲早有一天,皇上也會錯殺了我和飛鸞的。


  我和妹妹長到十五歲的時候,出落得如水芙蓉一般,加之我們身上的絕技,自然會惹來宮中上下萬分矚目。皇上和太后對我和飛鸞的寵愛越來越多,綾羅綢緞,金銀珠寶等各種賞賜之物源源不斷的運到鸞鳳閣。但我隱隱的感覺到,我和飛鸞的危險也進一步加劇了。在一次小宴上,我和飛鸞應(yīng)邀出席。太后的一句戲言“六宮粉黛沒有一個比得上你姐妹倆”引來了皇后恨之入骨的目光。當(dāng)日,皇后突然駕臨鸞鳳閣,她惡狠狠的說,別再勾引皇上,否則我剜了你的眼睛!


  皇后走后,我對妹妹說,我們有危險了。


  妹妹撲進我的懷里,驚恐的說,姐姐,我怕--


  我抬起頭,看見屋頂上的白鴿灰雀,悲從中來。我對妹妹說,我們是鳥中之王,卻連一只白鴿灰雀都比不上。


  飛鸞泣不成聲,把我抱得更緊了。


  一個躁熱難耐的夏夜,皇上突然降旨要寵幸飛鸞。這是后宮三千佳麗夢寐以求的事情,而飛鸞她卻如臨大難。一雙驚恐而絕望的眼睛讓前來傳旨的宮監(jiān)莫名驚詫,如此好事,還不趕快謝主龍恩?!飛鸞死死不肯離去,在侍衛(wèi)的強力挾持下,飛鸞的那聲“姐姐,救我--”凄厲的呼聲劃破無邊的夜空。我肝腸寸斷,淚流不止。是的,飛鸞的大難就要來臨了。


  已過立之年的皇上在寢宮里已等候多時,飛鸞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時像一頭受驚的小鹿,這愈加激發(fā)了他作為一個男人最原始的欲望。


  過來吧。給朕寬衣。


  飛鸞戰(zhàn)戰(zhàn)驚驚的走過去,用瑟瑟發(fā)抖的手去解皇上身上的黃蟒龍袍。飛鸞一直懸著頭,不敢看皇上的龍顏。上齒緊咬著下唇,力圖使自己冷靜下來,細小的血珠已從唇邊密密滲出。


  皇上抱住了飛鸞。


  而飛鸞不知哪來的力量,掙脫了皇上,然后跌跪在皇上面前,帶著哭腔向皇上乞求道,皇上,賜我白絹吧!


  皇上惱羞成怒,你走吧,朕再也不想見到你!


  飛鸞衣裳不整,哭哭啼啼的逃回了鸞鳳閣。


  第二天晨曦微露時分,皇后領(lǐng)著一班人馬心急火燎的闖進鸞鳳閣,然后扔給飛鸞一段七尺白綾,領(lǐng)旨受死吧!從昨夜到今晨,短短的幾個時辰,皇后對這樣的事情就早已了如指掌,由此可知,這三宮六院每一個角落都有皇后的耳目。一種深深的恐懼從我的心底蔓延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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