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很盡職。一面殷勤地笑著回答吳曉春的問題，一面謹(jǐn)慎駕駛。

　　奔馳600沿廣深高速公路一路狂奔，一直奔到盡頭，才依依不舍地下了高速拐上濱河路。

　　上了濱河路就看見集團公司總部的大樓了。這時候，吳曉春已經(jīng)停止了說話，轉(zhuǎn)而注視著遠(yuǎn)方的新天地大廈。他忽然感覺道路越走越窄，并且很快就要走到頭了。不免觸景生情，感覺自己的處境也像著道路一樣，并沒有多少周旋余地了。

　　吳曉春趕到董事局會議室的時間恰好兩點鐘。說起來是董事，但吳曉春參加集團高層會議的機會并不多，感覺中也就兩次吧。除了上次送主席回來列席參加過那次之外，再就是這次了。兩次間隔的時間并不遙遠(yuǎn)，但吳曉春的感覺卻大不一樣。上次會議上，吳曉春意外地成為集團董事，而這一次會不會也給他一個意外呢？如果是，那肯定是個相反的意外。相反的意外能是什么呢？只能是免去他董事的職務(wù)。免去了又怎么樣呢？吳曉春想象不出來，也根本沒有時間多想。

　　董事局會議室不大不小，象間大教室，長方型，會議室中間是與房間相稱的一個長方形會議桌，圍桌就坐得是集團董事們。黃鑫龍坐最端頭，兩邊起頭的分別是總裁和副總裁。外圍還有一圈靠墻的椅子，坐著其他與會人員。吳曉春看著黃鑫龍都已經(jīng)入座，以為自己肯定遲到了，于是想在外圍悄悄地找個位置坐下。沒想到黃鑫龍親自喊起來：“來！來！吳曉春，上來坐?！?/p>

　　黃鑫龍的聲音很洪亮，也很熱情，但是吳曉春怎么聽都像抗戰(zhàn)初期蔣介石在戰(zhàn)區(qū)會議上喊韓復(fù)渠的聲音。

　　吳曉春沒辦法，只好微弓著身，一邊與周圍的人點頭打招呼，一邊向那個顯然是專為他留著的空位移動。

　　空位恰好在會議桌的中部，不上不下，坐他對面的又正好是他的老上司李惟誠。李惟誠這時候微微地對他點了一下頭，點得非常有有禮貌，但也非常有節(jié)制，屬于既要打招呼，但是又不能打得太張揚，或者是不想讓其他人看見他打了招呼。

　　吳曉春入座后，把包放在膝蓋上，取出筆記本和筆攤在桌上，再把包合好，放在座位底下。這時候，吳曉春先對總裁和副總裁點頭笑笑，算是打招呼，然后輕聲對黃鑫龍說：“不好意思，遲到了?！秉S鑫龍?zhí)ь^看看對面的鐘，說：“不遲，剛好嘛?！?/p>

　　大家不約而同地看鐘，正好兩點。

　　“開會了?！秉S鑫龍的聲音不僅宏亮而且極具穿透力。

　　主席先介紹了集團公司的大好形勢，講得大家熱血沸騰，摩拳擦掌，想加班。吳曉春覺得奇怪，集團公司已經(jīng)資不抵債了，怎么經(jīng)主席一說，立刻就變成形勢大好了呢？看來，老板都是鼓動家，當(dāng)大老板的一定是大鼓動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