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剛才我都在想些什么啊,找新的棲身地?這意味著什么?意味著我要放棄我的家了?
我的家,我倦鳥歸時的巢穴,它就那么脆弱,僅僅八年時間就面臨著坍塌的危險,讓我著急著自尋出路嗎?
想想真是心驚,剛才我居然想到替代曙光的人選了,還考慮過披頭芬是不是合適……
這還是我嗎?怎么這樣陌生?
“不回家做飯???”突如其來的問話讓我嚇了一跳。
哦,原來是一個小區(qū)里住著的阿姨。她就在我家前面那幢樓上住,也是三樓,站我們家就可以清楚地看到她家的陽臺,那里經(jīng)常晾曬著老人的衣服。
這個阿姨看著就面善心慈。她的婆婆可能得了那種老年癡呆癥,行動不便,可她沒有一點兒嫌棄的樣子,堅持在天不冷的時候,每天傍晚用輪椅推著她的婆婆在外面轉(zhuǎn)轉(zhuǎn),我在小區(qū)外的那個小游園經(jīng)常能夠遇上她。
她對老人很細(xì)心,我看到輪椅上墊著厚厚的墊子,老人的腿上還蓋著條薄毯。
“阿姨,我在外面吃過了。你還沒做吧?”
“沒呢,就兩個人的飯,好做?!?/p>
嗯?就兩個人?
也是,她們家好像就她和她婆婆兩個人。小區(qū)里面的人都說,她力氣好大的,輪椅就放在她們一樓的樓梯底下,她每天把婆婆背上背下的。
至于她家里別的人,大家從來沒有見過,她也沒有提起過。再說她每天那么深居簡出的,不大和人打交道,別人就更不好問了。本來嘛,自己家的事還管不過來,誰還會太關(guān)心別人的家事呢。
“奶奶吃飯可以吧?”我和她一起走著,扯著閑話。
“好著呢,這些天晚上都喝一大碗粥呢?!彼苄牢康臉幼印?/p>
“那就好,這人上了年紀(jì),就是個飯力,不能吃飯可不行。”
她不是個愛說話的人,和人迎頭走路也總是笑著點點頭。
說著走著,就到她們樓前了?!岸嘣谕饷孓D(zhuǎn)轉(zhuǎn)有好處,能呼吸一下新鮮空氣,總待在屋里太悶了?!逼鋵嵨艺f的是我自己,我就不愿意一個人回家待著。
“嗯,我媽也是……”正聽她笑著說她的婆婆,聲音里的笑意突然沒有了,連話也不說了,一下子沉默下來。
我很納悶兒。這時聽到一聲關(guān)車門的悶響,是她們樓前停著的一輛車發(fā)出來的,好像有個人閃進(jìn)了車內(nèi)。
怎么了???我看了看她。她低著頭,再沒說一句話,推著婆婆快步地走了過去,走進(jìn)了單元門里。
我不想回家了。那個阿姨再不愛說話,可家里好歹還有個婆婆可以說點什么,我呢?我這么愛說話的人,每天回到家就噤聲了,因為沒人說!我真怕有一天自己會失語……
我得靜下心來把事情理出頭緒了。在機(jī)關(guān)里是不允許我發(fā)呆的,我得保持一種冷靜清醒的工作狀態(tài)。而回到家,我更是逃避著不去考慮更多的問題,否則我無法在空落落的屋子里待下去。
可是不回家,我還能去哪兒呢?
知道了。我想干的,就是把曙光找回來,恢復(fù)我們以前的正常生活。
正常生活!這比什么都重要。我可以不再要求他熱烈地愛我,可是,他得在。
他去了哪兒?他這樣躲起來什么意思?
我得找他去,現(xiàn)在就去!
打車,直奔他的公司。那會兒人都收拾著東西準(zhǔn)備下班了,我閃進(jìn)衛(wèi)生間裝著洗手。這層樓由三個公司合租,包括林菲的公司,人是很多的,沒人會注意我。
曙光公司的幾個小姑娘進(jìn)來整妝,她們不認(rèn)識我,可我認(rèn)識她們。曙光的公司年終聚餐時照了很多照片,他拿給我看的時候給我戲說過每個人的故事。
這幾個小姑娘嘰嘰喳喳地商量著,要一起結(jié)伴逛街去,嬉笑著說什么每月的薪水是管飯的,這剛發(fā)的獎金是管好看的。
看來,曙光的公司沒有破產(chǎn)的跡象,而且效益還算不錯,他不像是出去躲債的。不躲錢債,難道是躲情債嗎?我得探個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