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廉清中隊長帶的兩個分隊只剩下四十多人,還有兩個傷員被兩副擔架抬著。
汪廉清對韓文德說:“王友山分隊長被鬼子打死了,主要還是他膽小,害怕。鬼子攻山的時候大家還沒有撤,他就害怕,向后跑去,被鬼子的子彈從背上打進去,把命丟了?!?/p>
韓文德知道王友山是因他才丟了命,這時候也顧不上傷感,因為他們還沒有脫離危險。
汪廉清問大隊的情況,韓文德說:“已經(jīng)進了深山,嫂子有桂英照顧?!?/p>
說完話,韓文德和汪隊長在前邊領路,隊伍沿著山路摸黑行走。估計快到西山腳下,忽然聽見有腳步聲傳來,韓文德急忙回身把手往下一壓,讓后面的人蹲下。一個黑影走到跟前,韓文德猛地上去用了一個在軍校學的擒拿動作,扼住那人的脖子,汪廉清上去奪下那人手里的槍,然后又從那人身上搜出了幾顆日本手榴彈,隱約看見穿的是日本軍衣,帶的護臉,估計十有八九是鬼子兵,也不問口供,拔出刀來一刀捅死,待身子軟了后拉到渠邊推下渠水。他們估計大隊敵人就在附近,因情況不明,只能小心翼翼由南向北走,忽然發(fā)現(xiàn)身后不遠處有敵人隊伍的腳步聲,連忙下到路旁的溝里,藏進草叢里不動。
過了一會兒,看見敵人約三十人,向北而去。再看后邊沒人,這才從溝里出來,到山口村邊,全體人員機槍步槍都端在手中,有敵人也猛沖,沒有敵人也要當有敵人猛沖。四挺機槍在前,四十多人沿著山口的路沖出去,不見有守山的敵人,估計方才那三十多個敵人就是守山的,才撤走,早知道這樣,剛才在草叢中就能把這些敵人消滅。
出了山口以后,隊伍又走了一會兒,碰到一戶人家,屋里點著一盞菜油燈,昏昏黃黃的,鍋灶里的火正燃燒。
韓文德和汪廉清進去,跟在后面的二分隊長閻友義過去揭開鍋蓋,見鍋里煮著紅苕,卻不見人,估計是見隊伍過來,躲起來了。韓文德就出門去喊:“老表你出來,我們是黃大隊,我叫小韓?!?/p>
就在韓文德出去的工夫,汪廉清安排讓閻友義派人放哨,防止遭到敵人襲擊。
韓文德喊后不大工夫,聽草中一人站起來,說:“來啦來啦,我只當你們是日本鬼子。”
韓文德說:“山下鬼子走了,我們是打鬼子后從山里出來的。需老表幫忙,咱們是一家人,你不要怕。”
只見黑暗中走出一老者,年過五十,他在韓文德臉上看看,說:“你就是那個日本鬼子要買你人頭的小韓,看年紀不大呀,有二十歲吧?”
走進屋去把火生旺,把燈撥亮,看準了周圍都是自己人,才說:“我去叫我老伴回來給大家燒水喝?!?/p>
老者走出門,韓文德跟他出去,只見他把手拍了兩下,一位老嫂又從黑暗中走出來,一同進了屋。
二分隊長閻友義進來,對汪隊長說:“把哨放好了?!?/p>
汪隊長對那老表說:“我給你一塊錢,你給我拔點紅苕蔓,用刀切碎煮上,我們人多,得用大鍋煮。煮好后每人只喝一碗,我們餓得前胸貼后背了。”
表嫂說:“鍋里還有點紅苕,你們先吃點?!?/p>
汪廉清從口袋里掏出錢,要給老表,老表推汪隊長遞錢的手,說:“錢我不要,你們跟我去兩個人,拔紅苕蔓去。”
汪隊長派去了三個人,過了一會兒,三個人一人抱一捆綠盈盈的紅苕蔓進屋來了。大家一齊動手把紅燒蔓掐成短節(jié),用大木盆一洗,然后放進大鍋,加大火燒。
老人嘆了口氣說:“啥世道啊。鬼子不走,老百姓難活命?!?/p>
汪隊長說:“老哥哥忍著點,我們一定會勝利的。只要全國人民團結一心,一定能打敗日本鬼子?!?/p>
飯做好了,各班長帶人來舀,一人一碗,鍋大,第一次沒舀完,飯量大的舀了第二碗,吃完立即趕路。汪隊長把一塊錢留在了鍋臺上,已經(jīng)走出了老遠,老表喊著趕過來,硬要把錢還給汪隊長。汪隊長不要,對老表說:“你快回去,我們謝謝你的紅苕蔓,讓我們有力氣趕隊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