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么時候,我的四周站滿了人。他們都哭了。
黎璐佳永遠地走了,她回來就是為了跟我說再見。
黎璐佳走了。我也流干了眼淚。
我仿佛已經(jīng)預(yù)料到這樣的結(jié)局似的,鎮(zhèn)靜得像塊木頭。
其實,我已經(jīng)不懂得什么叫做憂傷,似乎已經(jīng)碎成粉末的心已經(jīng)習慣了憂傷的味道。
或者說,用一堆粉末糅合起來的心突然變得堅硬而麻木。
像一顆呼嘯而過的炮彈,不知道會在哪一個角落轟然炸響,粉身碎骨。
我只不過是等待那一刻的到來罷了。
三天之后,我捧著黎璐佳的骨灰踏上了回國的航班。
他們都來送我了,包括李俊杰、保羅、醫(yī)生和護士。
他們一一跟我擁抱,他們用體溫支撐著我?guī)е鴲廴嘶丶摇?/p>
回家,回家,這是愛人的最后一個期望。
我要帶著她回國,回到父母身邊,永遠在離我不遠的地方。
我邀請了所有自己的朋友,甚至劉麗。
為黎璐佳舉行了一個中國式的葬禮。簡短的葬禮上,我沒有播放哀樂,而是反復不停地放著那首歌曲——《我曾愛過一個男孩》!
我曾愛過一個男孩,他說我像花兒一般美,在每個月光的晚上,他來到我窗前歌唱,歌聲輕輕地揚起,我心兒也跟著顫動,卻不知道為什么哭泣,睜開眼他已經(jīng)離去。
那男孩離開了家鄉(xiāng),到一個雪深的地方。
在每年春天雪融以前,他寄給我一張紙片,春風輕輕地吹起,我心兒也跟著顫動,卻不知道為什么哭泣,想告訴他——我想念你。
我曾愛過一個男孩,他也許已經(jīng)兒女成群,在每個冬天的晚上,在爐邊教他們歌唱,爐火慢慢地燒著,我心兒也跟著顫動,卻不知道為什么哭泣,莫非我還依然年輕……
我把那張CD放在黎璐佳的骨灰旁邊,上面有那首《一萬一千公里》。
在她的葬禮上,國慶對我說——我相信了,你是遇到了真愛。
劉詩雅說,姐姐去了法國,自己馬上也要走了,她勸我多保重。
臨別時她再次跟我緊緊地擁抱。
她伏在我耳邊說——你是一個好男人,我很欣賞你。
款哥過來跟我握手。
我握著他的手,一時無語相對。
他抱歉地說:“都怪我,如果不是我當初那個想法,你們也許都不會這樣……”我搖搖頭打斷了他的話:“別這樣說,哥,這件事跟你沒有任何關(guān)系,該發(fā)生的遲早都要發(fā)生的,只不過……有人從色情出發(fā)結(jié)果卻收獲了愛情,也有人剛好相反,他期盼著愛情卻永遠得不到愛情——生活就是這樣,它總是會給你最不想要的東西……”
忽然,一滴淚水滾出了我的眼眶落在手背上,我抬起手,溫暖的陽光被那個晶瑩剔透的淚珠折射得五顏六色。
我仿佛瞬間回到了黎璐佳從法國打來電話的那個秋日午后。
清晰而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