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克多”閉關期間少飲不食,這些,都是為她準備的。
她的雙眼早已習慣了這樣的黑暗,她看了一眼身邊的拓桑,拓桑正以一個十分古怪的姿勢坐著,雙眼微閉,似乎早已完全進入了物我兩忘的狀態(tài)。
她也學了拓桑的樣子,打坐起來,很快,心境就完全平復下來。
拓桑的心里像藏了一把火在熊熊燃燒,他悄悄睜開眼睛看了看面前的君玉。他跟君玉不一樣,他從小就在這樣黑暗的秘室里長大,在這樣的微光里,也能將君玉面上細微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
此時,君玉正靜靜盤坐,那姿態(tài)、神情,完全如老僧入定一般,臉上有種淡淡的圣潔的表情。
他記起君玉第一次在鐵馬寺參加講經大會時,她也是看一眼就能完全如老僧一般做出那種十分標準的打坐動作,聽一遍就能完整地和那些教眾一起大聲念整本的經文,這也是赤巴和夏奧特別崇拜她的原因之一。尤其是夏奧,更是堅定地認為她的前世一定和圣宮有極大的淵源,否則,那些需要不知多少年才能背誦的繁復經文,她怎能看一遍就能背出來?
他自己當然知道,君玉并非是和佛門有什么重大淵源,而是天下間真有那種過目不忘、舉一反三的人。他現(xiàn)在修煉的是密宗里面最復雜的一項定心術,姿勢十分古怪,如果沒有多年的修煉經歷,是很難做到的,可是君玉居然完全做得跟自己一模一樣,看上去,簡直就如修為很深的老僧一般。
真是個聰明的人兒。
他心里忽然第一次涌起惡作劇的念頭,他伸出右手,輕輕在君玉眼前晃了幾晃,君玉的眼睛依然閉著,他的手幾乎快觸摸到她的長長的睫毛了,她依然閉著雙眼,呼吸均勻。
拓桑凝視著那淡淡的圣潔的表情,微微一笑,心里那熊熊燃燒的火焰也慢慢平息了下來?!绻看伪犻_眼睛,她就這樣在身邊,此生,自己又還敢奢求什么?
她在哪里,天堂就在哪里。
駐地大臣府邸。
朱渝從床上一躍而起,嘶聲道:“君玉,君玉在哪里?”
負責伺候他的兩名仆人嚇了一大跳,立刻上前拉住了他:“朱大人,你醒了?”
朱渝看看這陌生的房間,面前是兩個五大三粗的男人,哪里有絲毫君玉的蹤影?他心里更加害怕,卻也完全清醒過來,不再嘶喊,只是大聲道:“這是哪里?”
“哈哈……”一個人大笑著走了進來,正是秦小樓,“你這小子,真那么痛恨君玉?夢中都是這樣的語調叫他的名字,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你在相思心儀的女子呢。”
“你開什么玩笑?”朱渝怒道,“我怎么會在這里?”
秦小樓面色一沉:“昨天深夜,巡夜的侍衛(wèi)發(fā)現(xiàn)你被放在府邸的門口,我正想問你,是不是遭遇了什么不測?”
朱渝無心回答他的問題,急道:“他們知道是誰送我到這里的么?”
“不知道,他們看見你時,就你一個人躺在門口?!?/p>
秦小樓還想問些什么,朱渝的臉色已經越來越難看:“多謝,就此告辭。”
秦小樓知道他率“千機門”此行前來是負有重要任務,他們都是以駐地大臣的協(xié)理官員身份來此,名義上雖然是他的下屬,事實上,他絲毫也沒有干涉的權力?!扒C門”的人眾,一旦沾染上身,稍有不測就會身敗名裂或者家破人亡。秦小樓見他們不主動提及來此的緣由,自己雖然也已經料到幾分,卻樂得避開,始終不主動開口,只是好吃好喝地招待著。
秦小樓早知道朱渝正是這伙人的首領,但朱渝剛一到這片土地上就單獨行動,來了一個多月,這還是他第一次和朱渝打照面。兩人雖然談不上友好,但是,在秦小樓眼中,朱渝這位幼時同窗自然和“千機門”眾人大不一樣,秦小樓熱心道:“你有什么需要我協(xié)助的盡管說一聲?!?/p>
朱渝冷冷道:“用得著的時候,自然會告訴你?!?/p>
秦小樓一直和孟元敬、君玉等人友好,深知朱渝的少爺脾氣,也不以為意,心想:這小子,永遠都是這副樣子?,F(xiàn)在又不知被誰暗算了一道,難怪擺出這樣的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