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轉(zhuǎn)動所有的經(jīng)筒
不為超度
只為觸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
我磕長頭匍匐在山路
不為覲見
只為貼著你的溫暖
那一世
我轉(zhuǎn)山轉(zhuǎn)水轉(zhuǎn)佛塔呀
不為修來世
只為在途中與你相見這是君玉第二次聽他唱這首歌了。
此刻,雖然沒有古琴的和弦,但是,他天生的那種頗有特色的嗓音更深刻地體現(xiàn)了出來。
也許是那曲子太過精妙,又也許是那唱歌的人太過深情,這遼遠的歌聲竟然壓住了外面的十分喧囂和滿滿的嘈雜。
不知什么時候,外面亂七八糟的和聲,全部停了下來,天南海北聚集起來的人群都靜靜聽著這妙不可言又透出淡淡傷感的歌聲,在這樣寒冷的夜里,無不聳然動容,心有戚戚。
歌聲,慢慢地散去;燈火,慢慢地黯去;黑夜,慢慢地深去。
酒,也一杯一杯地全部喝光。
醉醺醺的旅客在這個醉醺醺的小鎮(zhèn)里,一起睡去。
伏在桌子上的君玉慢慢抬起頭來,對面的拓桑已經(jīng)完全醉倒,伏在桌上沉沉睡去。
她站起身,走過去,輕輕摸了摸他的頭,他依舊睡得極熟。
她取下頭上戴著的厚厚的帽子,慢慢地從懷里摸出那支翠綠的發(fā)釵,十分笨拙地插在頭發(fā)上,輕笑道:“拓桑,可惜你看不見啊。”
這一刻,心里已經(jīng)完全沒有了離別的悲哀,盡管拓??床灰?,她依舊輕輕揮了揮手:“拓桑,再見了,再見了?!?/p>
她走出門去,很快,身影消失在了小鎮(zhèn)外面的黑夜里。
遠遠的,有小帥的一聲長嘶,它被拓桑寄存在附近一個安全的地方。那戶人家的主人是個醫(yī)治牲口的能手,小帥的腿傷已經(jīng)被治理得差不多了,雖然跑起來還是有些瘸。
君玉笑著拍了拍它的頭:“老朋友,辛苦你了?!?/p>
小帥的舌頭十分親熱地在她手心里蹭了一下,君玉躍上馬背,小帥撒開四蹄,得得地在黑夜里跑了起來。
那早已“醉倒”的拓桑,一直站在黑夜里,目送她遠去,心里無喜也無悲。
遠遠的夜幕下,那是圣宮的方向。
明日,就是“博克多”出關(guān)的日子。
三更十分,圣宮周圍一片死寂。
拓??觳奖枷蚰敲氐溃浇咏氐?,心里就越緊張。
夜色下,他辨識出秘道的雪地上竟然有一行腳印。以自己和君玉的功力,離開的時候無論如何都不會留下腳印的。
他心里一沉,看看四周,四周依舊一片黑沉沉的死寂。而那個雪地上的秘道口,看起來似乎并沒有什么異樣。
明天就是“出關(guān)”的日子,一早,起居侍從就會送來禮服,如果見不到人,不知會引起什么大亂。此時,已經(jīng)不容后退,他遲疑了一下,還是以那個古怪的姿勢轉(zhuǎn)動了雪地上的入口石板。
拓桑躍入秘道,那石板立即合上關(guān)閉,拓桑再無遲疑,飛快地向秘室走去。
石板合上的剎那,在后面山體的陰影里,一個“雪人”出現(xiàn)了——雪貂斗篷,屏息凝神,伏在地上,幾乎如死過去一般。此刻,他才慢慢地從地上站了起來,渾身冰涼,心也僵住,嘴角邊掛了一絲殘酷而怨恨的笑意。
五天前,他看見二人從這里手牽手跑了出去,那一刻,他也是渾身冰涼,完全絕望,心卻完全如沸騰的巖漿,狂熱地叫囂著要毀滅一切,淹沒一切,最好與天地萬物都同歸于盡。
那一刻,他想大聲呼喊,大聲阻止,立刻格殺,可是,他忽然聽見那樣細微的花開一般的笑聲,震得人心口生疼,尚來不及反應,那二人已經(jīng)完全消失在黑夜里。
現(xiàn)在,終于,那樣熟悉的花開一樣的笑聲再也不在拓桑身邊了,這個不守清規(guī)的博克多,終于獨自回到秘室了。心口的疼痛已經(jīng)變成了麻木,全然的絕望已經(jīng)讓人瘋狂。
他笑了笑,站在那秘道口邊,發(fā)出了一個簡單的信號,立刻,“千機門”的七八名好手從幾個隱藏的方向圍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