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嘉無言以勸,只得匆匆出門,追了密使而去。
直到孫嘉的背影完全消失,舒真真才從門外走了進(jìn)來。
“君玉,只怕密使回報朝廷后,皇帝立刻就會來找你麻煩?!?/p>
君玉在她身邊坐下,笑了起來:“所以,舒姐姐,我們最好換一個地方開始新的生活?!?/p>
舒真真點了點頭,這些日子以來,她和弄影先生、盧凌等人一直在忙碌這件事情。她道:“弄影先生為你尋藥去了,待他回來,我們就可以啟程了?!?/p>
君玉忽然笑了起來:“舒姐姐,你發(fā)現(xiàn)沒有?你、先生、我和盧凌、非嫣、曼青等人都是孤身一人。這也好,天涯海角四處為家,也無須過多掛念。”
“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笔嬲嬲嫔钣懈锌?,“你看朱丞相一旦倒臺,最后也只得父子三人逃脫,親族卻被誅殺千余人。我們雖然少了不少天倫之樂,倒也好在無牽無掛,自由自在,至少,不怕被誅什么九族。”
“所以,我們更要好好地籌劃一下,尋一方樂土,遠(yuǎn)離此間的爭端,不是更好!”
近一年來,君玉第一次覺得心情輕松愉快:“舒姐姐,我再出去一趟,回來,我們就可以走了?!?/p>
“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看看拓桑。還有兩個月就是他的忌辰了,我總要再去看看他?!?/p>
“你去吧,不過若弄影先生回來找不到你怎么辦?”
“先生自有和我聯(lián)系的方法,無論我走到哪里都會及時和他聯(lián)系的。你放心吧。”
君玉上馬,小帥出了鳳凰寨,初夏的鳳凰山上,山花爛漫,枝葉繁茂。她深深吸了一口林間道上新鮮的空氣,卻驀然發(fā)現(xiàn),這條雜生了月季、野花的小道正是那年中秋拓桑千里迢迢趕來相見的熟悉之地。
她微笑了起來,自言自語道:“拓桑,我就要來看你了,你高不高興?”
林間,盛開的月季迎風(fēng)搖曳,似在無聲地回應(yīng)她的話語。
鐵馬寺。
去年的一場大火早已將往日的飛檐廟宇化為斷壁殘垣。鐵馬寺的廟門殘破不堪,四周冷冷清清,門可羅雀。在大戰(zhàn)中,鐵馬寺千余僧眾幾乎全部犧牲,只剩下大住持隨夏奧等人回到了圣宮修煉?,F(xiàn)在的鐵馬寺完全成了一座空蕩蕩的破廟。
君玉沿著斷壁殘垣一直往里面走,遠(yuǎn)遠(yuǎn)地,就看到大殿前面的那棵香檀樹了。被砍倒的香檀樹樁上,已經(jīng)生出了許多新枝,有些長得快的細(xì)枝,已經(jīng)約莫三尺多高了。
枯木還能抽新芽,可人一旦死去就不能再復(fù)活了。
君玉仔細(xì)地查看周圍的土地,拓桑就是在這里火化的。當(dāng)初火化的灰燼早已被風(fēng)吹雨打去。她忽然想起,當(dāng)時,拓桑被密密嚴(yán)嚴(yán)地包裹后投入火海,卻幾乎只是短暫的一瞬間,拓桑就不見了蹤影。她當(dāng)時在悲痛欲絕中,也沒覺得有什么怪異之處,如今冷靜下來,方才疑惑:無論什么樣的火引也不可能導(dǎo)致人那么快就被全然火化吧?最后,甚至連拓桑的“舍利”都沒有找到。
她摸出懷里的玉盒,打開盒子看了看那火紅的花兒。這花兒十分怪異,永不凋零,可是也不知為什么,自始至終,她從來沒有像夏奧等人一般,認(rèn)為是拓桑變成了這花兒。
盡管他們的教派中有許許多多稀奇古怪完全無法用常規(guī)解釋的東西,但要讓她相信拓桑會變成花兒,那也是絕無可能的事情。她搖搖頭,心想,也許自己不是信徒才會心存懷疑吧!可是,如果拓桑沒有變成花兒,那么他的“舍利”又到哪里去了?
她看了看香檀樹上的滿眼綠色,長嘆一聲:拓桑,枯木尚能發(fā)新芽,人卻不能死而復(fù)生??!
夕陽已經(jīng)慢慢落下山去。
君玉將“追飛”放在地上,隨意地靠著那棵香檀樹的樹樁坐了下來。她抬起頭,從香檀樹的新枝往上看去,最后的一縷陽光給這空蕩蕩的破廟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使得這千年古剎又恢復(fù)了幾分神秘的色彩。
“拓桑,我就在這里陪你一晚吧!”夜色慢慢深去,倦意漸漸襲來,君玉閉上眼睛,靠著樹樁,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