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凝視著這樣恬靜的臉龐,激蕩的心里像有一把火焰在熊熊燃燒,急促的呼吸無論如何也平息不下來。他閉了閉眼睛,終于還是忍不住低下頭輕輕在她的臉上親了一下。
她在他懷里輕輕動了下,他嚇了一跳,只覺得臉上發(fā)燒,心跳加速,趕緊抬起頭來,慌忙閉上了眼睛。好一會兒再睜開,發(fā)現(xiàn)她的眼睛還是閉著,睡得很沉的樣子。
他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微笑著又將臉貼在了她的臉龐上,慢慢地也安然睡著了。
只是,這一次,他并不知道,懷里的人忽然睜開什么也看不見的眼睛看了他一眼,嘻嘻地輕笑一聲,才真正安然熟睡了。
朝陽依舊明媚地在東方升起。
君玉睜開眼睛,手里空空的,緊緊擁抱著的人忽然不知去向。
她翻身躍起,奔出小屋,然后站住。
她聽得他那嘶啞的聲音就在對面,還帶著微微的笑意:“君玉,吃過早飯,我們就可以上路了?!?/p>
君玉松了口氣,默默地站了一會兒,他已經(jīng)端來水讓她梳洗。
兩匹馬并排而行,身邊的人依然沉默著不言不語。一時間,君玉忽然分不清楚,昨夜的擁抱究竟是夢還是真。就如眼睛剛失明的時候,老是分不清楚究竟是白天還是黑夜一般。
她茫然地看了看遠(yuǎn)方,那種要睜開眼睛看到光明看清楚身邊人的面容的沖動幾乎要跳出胸腔。從來沒有哪一刻她會如現(xiàn)在這般急切地希望立刻見到弄影先生,服下他千里迢迢為自己尋來的良藥。
她忽然拉了韁繩,打了打馬,馬立刻飛奔起來。
身邊的人察覺了她急切的心情,火熱的眼神忽然黯淡了下去。他渴望她重見光明的心情也是那般急切,可是,此刻,他卻并不想很快走完這段路。他甚至希望,這樣并排而行的長路永遠(yuǎn)永遠(yuǎn)也走不完。
太陽慢慢開始西斜了,但是頭頂?shù)闹丝疽琅f十分強(qiáng)烈。還有一天就能穿越這片大漠,踏上通往那個和弄影先生約定的邊陲小鎮(zhèn)之路。
君玉頭上戴了一頂大大的用湖邊的一種極其特殊的柔軟的青草和樹葉編織的草帽。草帽幾乎遮住了她一半的身子,就像頂了一把輕巧的大傘一般。這草帽是那人特意為她編織了在路上用的。帽檐的四周還嵌了一圈淡藍(lán)色的小野花。此刻,那些小野花早已被曬得完全枯萎干焦了,就連最后一絲若有若無的香味也被蒸發(fā)得無影無蹤。
他自己也戴著一頂草帽,這草帽就簡單笨拙多了,那是用一種樹枝隨便繞成的。
兩匹馬都熱得有點口吐白沫了,那人嘶啞的聲音輕輕道:“你渴了么?”
君玉點點頭,接過他遞過來的水壺,喝了幾口水。
那人看了看前方,前面有一座黃沙遍布的山谷,略略有些陰影,便道:“我們到前面歇一會兒吧?!?/p>
君玉道:“好的。”
太陽已經(jīng)完全西斜下去了,時候已近黃昏,這片山谷的陰影里已經(jīng)慢慢開始消散了那種熾熱的炙烤之意了。一陣隱隱的馬蹄聲響起。君玉心里一動,想起那群赤金族追兵,剛要開口,那人卻道:“你在這里歇著,我去看看就回來?!?/p>
君玉點點頭,依言在他為自己尋的最好的一片陰影里停下。
那人悄然奔出老遠(yuǎn),然后停下了腳步。
這里是一片荒蕪的沙丘,十幾名赤金族士兵,一個個拄著兵器垂頭喪氣地拖著沉重的步子,聚在里面偷懶。
一個人大聲武氣地道:“媽的,那‘鳳城飛帥’也不知死到哪里去了,這茫茫大漠怎么找得到?”
“駙馬命令我們要活捉,不可傷他性命,可是他再厲害也成了瞎子,這大漠不餓死他也渴死他?!?/p>
“是啊,我們都找了這么多天,哪里有什么鬼影子?”
“抓住‘鳳城飛帥’不但重重有賞,而且還可以成為大汗欽點的‘赤金族第一勇士’……”
“你就別做夢了,我看再找下去,‘鳳城飛帥’找不到,我們先渴死在這大漠上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