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雖然陰沉沉的,四周的熱氣依舊十分厚重。七八名赤金族士兵正快馬加鞭往邊境那片大營帳趕去。
作為此次勞師動眾追殺“鳳城飛帥”的幸存者,他們雖然快馬加鞭,卻一個個顯得垂頭喪氣。這次追殺,先是折損了朱丞相帳下的幾十名好手,真穆帖爾為了拿下君玉,特意派出了自己最信任的一隊弓箭手,沒想到這隊弓箭手也幾近全軍覆沒。
頭皮血肉模糊的郎雄和右手五指齊斷的蒙哥赤五天前已經(jīng)先行返回,可是斷了一臂的朱剛卻不敢先走。他父子在真穆帖爾面前夸下??冢缃駞s以這樣的結(jié)局返回,只怕很難過得了真穆帖爾那一關(guān)。
他歪歪斜斜地坐在馬背上,心里十分惶恐。這次鎩羽而歸,他怕受責(zé)罰,便等了二哥一起回去,他一次次回頭,看到朱渝那匹汗血寶馬不徐不急地走著,而朱渝則面色陰沉。
一聲奇怪的聲音響起,朱剛面色大變,低聲道:“二哥……”
話音未落,一匹剽悍的戰(zhàn)騎已經(jīng)橫在前面。
“孫嘉!趕快拿下孫嘉這小子……”朱剛大喊一聲,身邊的幾名士兵對視一眼,他們當(dāng)然知道,拿下鳳凰將軍,自然是大功一件,多少可以將功抵罪。他們看孫嘉雙目赤紅,殺氣橫生,立刻將目光移到了主帥朱渝身上。
孫嘉并不看其他人,只盯著朱渝:“交出我老娘來!”
朱渝冷笑一聲:“要你老娘的命也可以,提‘鳳城飛帥’的頭來換吧?!?/p>
孫嘉怒道:“君玉雙眼已瞎,只怕也是兇多吉少了。我毒害好友,人神共憤,如今,只求救下我老娘后,自盡以報君玉就是了?!?/p>
“那就等著給你老娘收尸吧?!敝煊逍α似饋?,“不過,拿下你這鳳凰將軍也算小功一件……”話音未落,他一劍已向?qū)O嘉攻去。
孫嘉早有準(zhǔn)備,也正欲和這兒時的同窗拼個你死我活,他雙掌攻出,剛到半路,忽見朱渝的長劍變了方向,低喝道:“孫嘉?!?/p>
孫嘉心里一凜,幾乎是眨眼之間,已經(jīng)有兩名赤金族士兵被朱渝一劍穿心。他馬上明白過來,手起掌落,和朱渝配合默契,片刻之后,還沒回過神來的幾名士兵已經(jīng)全部被砍瓜切菜般殺死。
茫茫天地之間,只剩下了三個人和一地的尸體。
朱剛目瞪口呆地伏在馬背上,渾身如篩糠一般,早已嚇得說不出話來。
朱渝盯著朱剛:“孫嘉的老娘關(guān)在哪里?”
朱剛看看那七八具橫七豎八的尸體,顫聲道:“在,在……在一個隱秘的小帳篷里……”
朱渝冷冷地道:“孫嘉,你聽到了?你自己去帶了你老娘遠(yuǎn)走高飛吧?!?/p>
孫嘉盯著他,半晌才抱拳一揖:“多謝?!?/p>
“君玉是你的好友,更對你有提拔之恩,你下毒時怎么沒想到要謝她?”
孫嘉杵在原地,無言以答。朱渝忽然提起馬鞭,一馬鞭重重地抽在他臉上,直抽得他面上鮮血淋漓:“我放你老娘,也抽你一鞭,了斷你和朱家的恩怨。此后再見就是敵人,你滾吧。”
孫嘉滿臉鮮血,火辣辣的,慘笑一聲:“我還有何面目再見君玉?只求安頓了老母,盡力尋找君玉的下落,若找不到,自殺謝罪就是了。”
“你這種偽君子早死早好。”朱渝冷哼一聲打馬離去。落在后面的朱剛醒悟過來,也猛抽了自己的坐騎一鞭,追了上去。
朱丞相父子居住的豪華營帳里,此刻,雖然燈火通明,鶯歌燕舞,卻沒有絲毫的喜氣。
朱剛哼哼唧唧地倒在厚厚的地毯上,愁眉苦臉地望著自己的斷臂,忽然發(fā)起蠻來,抓了酒杯、匕首等雜物向正在歌舞的女子扔去。幾個歌妓大驚,哭哭啼啼地退了下去。
朱丞相臉色鐵青地看著大碗喝酒的朱渝,忍了半晌還是沒有忍住,怒道:“你怎么把孫嘉的老娘放了?你可知道這已經(jīng)是我最后的底牌了,孫嘉這忘恩負(fù)義的小子今后再也不會為我做任何事情了!”
朱渝沒有作聲,依舊一碗一碗地喝著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