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哈哈大笑道:“好啦好啦,但愿你有一天能見到你心目中的大英雄,大豪杰。對了——”我偏頭一想,一字一句道:“你們這里,真的有所謂的‘武林高手’么?”
“當然有?。 闭f到高手,云逸揚頓時來了興致,連柴也不劈了,大步邁到我身邊,興奮地說:“我劈柴的手法就是功夫,但不能稱是高手。要說高手,葉知秋手下的阿??伤闶且粋€了,那一刀使得真是干凈利落!我要什么時候武功學到那個樣子……嘿嘿!”
我拍了一下他沉醉得發(fā)昏的腦袋,笑道:“好啊,你去學高手的武功,就別當什么歸云莊的少主了?!痹埔輷P摸摸腦子,嘻嘻笑道:“不學好武功,怎么保護好白姐姐!”
“哪個用你這個小鬼頭保護?”我不禁失笑。隨即想了一會兒,緩緩道:“你說,武功中的輕功能使人站在竹枝上么?”
“竹枝上?”云逸揚大吃一驚!囁嚅道:“整個人站在竹枝上??這輕功……可是驚世駭俗……或許……或許……白姐姐,你見過有站在竹枝上的人么?”
我一怔,連忙道:“沒有……當然沒有……我到哪里去見?我只是偶爾想一想?!蔽艺酒鹕?,拍拍衣服,道:“我先回屋了,你劈完柴后也休息一下罷?!北阆蜃约旱淖√幾呷?。
我的手把玩著一支竹笛,心中卻如大海一般起伏。
昨晚的笛聲與吹笛的人,幾乎如夢一般朦朧不真切,但手中的竹笛告訴我,這是真的發(fā)生在我身邊的事。青衫男子的笛聲似乎還在我的心中回響,葉知秋的笛子雖然也吹得好,但卻是冷冷冰冰,而那個男子的笛音,滿蘊著一種悠然的情感。
我閉著眼睛,半躺在竹椅上。小院依然那么靜謐。宋朝這個年代沒有二十一世紀的污染與化工產品,我的皮膚在這里竟似乎比小姑娘還要細嫩。外面似乎傳來青草與竹葉的清香。
現在的景色一如昨夜,但卻沒有那清幽的笛聲。
云逸揚突然跑了進來,他的黑臉竟幾乎變成了一種蒼白色,跑到竹籬外居然差點跌在尖竹上,一邊跑,一邊喊:“白……白姐姐……商……他……商少長!”
我緩緩起身,微微笑道:“商少長怎么了?你不是一直想見見他么?”
當云逸揚顫抖地遞給我一張灑金小箋后,我的笑容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灑金小箋上寫著清秀灑脫的字跡,但在我們的眼里,卻比催命符還要可怕:
白衣兄臺鑒:
聞君氣度高華,少有得似,少長心素往之,小有相見之意。三天以后,定來造訪,望君虛席以待,不至我徒勞而歸。
落款是龍飛鳳舞的三個字:商少長。
我不由苦笑,云逸揚卻半點也笑不出來,他的臉白得如一張白紙。
我晃晃手中的小箋,又好氣又好笑道:“這就是你心目中的大英雄?我自認為沒有做過什么傷天害理的事,又與他素不相識,為什么商少長會找我來除暴安良?”
云逸揚緊張得幾乎話都說不出來,結結巴巴道:“這這這……一定是……一定是……”喏喏說了半天,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我拍拍他的肩頭,輕松笑道:“好啦好啦,這說不定是誰的惡作劇,你已經是大人了,還怕這個?別忘了,后天我們要和益州綢緞大戶談生意,你這樣無謂擔心,可是不好?!闭f罷隨手扯了幾下,將灑金小箋撕得粉碎。
云逸揚看看我笑吟吟輕松的樣子,又小心翼翼地問道:“白姐姐,這真的是……惡作???”
我板下臉道:“怎么?連我的話也不信了?快些回去給我準備去,否則你這小子給我弄砸了,我就要你的好看!”云逸揚連忙連聲道:“白姐姐你別生氣,我去就是了?!币贿呑咭贿吇仡^看著我的身影,往自己的住處走去。
看著他的身影漸漸走遠,我的笑容也漸漸消失。
這灑金小箋怎么能是假的呢?
今天已是第三天,我雖口上將這紙小箋上的話當成玩笑,但全莊上下還是如臨大敵,連七十余歲的老管家楊伯也拿著鐵耙天天站在莊口,就更不用說仆人長工了,大家能用的耕田犁地的物事全部拿來握在手中,就等著商少長上門。這場景讓我不禁又是好笑又是感動。在二十一世紀,肯定不會有這許多熱心人為了我敢和商少長這個頂尖高手拼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