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他抱……抱……”優(yōu)華指著我,一連說了幾個“抱”字。我一揮手,打斷她的話,道:“笑話!他抱我一會兒就想讓我搭他一輩子?真是天大的笑話!”
優(yōu)華張口結(jié)舌地望著我,好似我口中說出了什么可怕的事。我回過神來,猛然記起宋朝對女子貞節(jié)極為看重,未出閣的黃花女兒手腳尚不能被男子看到,何況自己被一個男子抱住穿街過巷!連忙苦笑道:“優(yōu)華,這個……我今天已累了,一會兒便要休息,你也早些休息,好不好?”
優(yōu)華一臉茫然之色,但見我實在困頓,便嘆了口氣,點點頭走出房去。留下我一人在房中,手扶著桌沿慢慢沉思。
窗外月已中天,快到三更了。
我的手中把玩著一支已泛黃的竹笛,仍是一點睡意也無。
商少長啊商少長,為何你不想殺我,卻又將我擄出?你說我是神眼,但為何我這一雙眼,卻始終無法看清你?
走到銅鏡前,我凝視鏡中人的雙眼,耳邊不由想起一個低沉爽朗的聲音:“你的眼睛透出淡淡的天藍色,很美,我喜歡!”
真的很美么?
幾乎沒有人夸過我的美貌,不論是在古代或是現(xiàn)代!我微微搖頭,在現(xiàn)代有不少人敬重我的才氣,可沒有人注意我的相貌。
敬重與喜歡,往往都是兩回事。
鏡中雖然人影模糊,但還是能看出我眼中的一泓淡藍。
我的眼瞳是黑的,但眼瞳周圍卻是如藍天般淡淡的藍色。據(jù)說這是身體虛弱的特征。我的眉梢彎細據(jù)說也是如此。而我的心臟確實一直都不太好。
摸到心臟,我的臉上不自覺地露出一絲調(diào)皮的笑容,想起給嫣紅服下的“蝕心腐骨丹”:明天又該到仁達堂去一次了,最后的一丸柏子養(yǎng)心丸給嫣紅吃了還真是浪費。
“白姐姐……你……你真要和我一起去嗎?”云逸揚看著我欲言又止。
我皺眉道:“我回來已經(jīng)有幾天了,前些天你讓我好好休息,我也休息得不錯,可今天你要去選蠶絲,所涉錢款數(shù)目不小,我不跟著又怎能放心?”
“可……可……”云逸揚面有難色,卻仍是吞吞吐吐說不出話。我不由得滿腹疑云,慢慢道:“你莫不是想說什么,還是有什么為難之事,若有為難,我也不會強求?!?/p>
云逸揚咬牙沉思半晌,突然用力頓足道:“好,說就說了!現(xiàn)在……現(xiàn)在全絳州城都在談論……談論……”
我隱隱覺得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緩緩道:“談論什么?”
云逸揚一字一句道:“談論白衣卿相實際上是個女人!”
“啊——”我眼前突然出現(xiàn)一片黑霧,頭頂似有一個驚雷炸響。我盡力保守的這個秘密竟然全城皆知!這是怎么回事?怎么到了這個地步?我的腦子頓時亂成一團。
云逸揚見我身形搖搖欲墜,連忙扶我在桂花樹下慢慢坐好,囁嚅道:“本來我聽到這個消息也是慌得不行,后來我派人悄悄四處打探,才知道商少長抱……不,是帶你在馬上疾馳,已經(jīng)有很多人看見,后來……后來就……”
我深吸一口氣,沉聲道:“后來便一傳十,十傳百,便全城人都知道了,是不是?”云逸揚見我臉色蒼白,面沉如水,想了半天才緩緩點頭。我看在眼中不由身子一震,慢慢閉上眼睛。心中卻是如浪擊岸,思緒難平!
我睜開雙眼,一字一句道:“商少長,好個商少長!”
“哈哈哈——”上方忽然傳來低沉開懷的笑聲,這笑聲,我發(fā)誓我一輩子也忘不了!
商少長不知何時站在離我們不遠的一株楊樹上,還是初見時一襲干凈的青衫,左手一支剛剛削好的竹笛,雙臂互交,好整以暇地看著我們,“小衣衣,我怎么聽見你在叫我???”
“你——商少長——”我一個箭步走到楊樹下,恨恨道,“你居然還敢來?”
商少長現(xiàn)出一絲悠然的笑意,也不見他如何動作,人已從楊樹枝上隨風慢慢飄落,在我面前站定,笑道:“為什么不敢來?。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