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慢吞吞地走到我面前,垂下袖來恭敬地道:“小人阿福,代我家主人向白衣卿相問好?!?/p>
“哦?”我揚(yáng)眉道,“你家主人也允許你未經(jīng)通報,便擅進(jìn)別人的莊院么?”
阿福抬頭見我目光越來越沉,不由又低下頭去,回道:“小人不敢,本來是想請這位姑娘通報?!彼恢溉栽谖覒阎胁蛔☆澏兜膬?yōu)華,又道,“沒想到這位姑娘一見小人便跑,小人無計,見莊外再無別人,便走進(jìn)來了?!?/p>
笑話!優(yōu)華差點(diǎn)死在你的刀下,她不跑才是個傻子。
看見阿福老老實(shí)實(shí)的表情,我知道他所言非虛。歸云莊雖在山西小有名氣,但歸云莊內(nèi)人卻是不多,僅有的幾個長工也種地去了,目前只剩下老幼婦孺把守這個凋零的山莊。
今天尚且一個阿福也擋不住,以后又能如何立足于江南江北?
我沉思片刻,沉聲道:“葉閣主如此客氣,讓白衣怎當(dāng)?shù)闷?。不知葉閣主有何見教?”我聲音平和,語調(diào)平穩(wěn),心中卻波濤難平。該來的,確是一定要來的。
阿福仍是低頭回道:“葉閣主派小人前來,是將一件禮物送與卿相?!彼茮]覺我身穿女裝有何異樣,仍是目不斜視,口稱“白衣卿相”,竟是十分謙卑。話畢,從懷中掏出一方小小錦盒,雙手恭恭敬敬遞了過來。
我抬眼直望向他的臉,見他臉色平和,并無異狀,便一手摟住優(yōu)華,一手接過錦盒,對優(yōu)華柔聲道:“去,回去好好休息?!表樖执蜷_錦盒。這一打開,我差點(diǎn)訝然出聲——
錦盒中沒有暗器毒藥,也不是什么機(jī)關(guān),盒中上好的緞面上,竟端端正正地擺著一支晶瑩通透的白玉簪!
云逸揚(yáng)伏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他的前方,站著優(yōu)哉游哉的商少長,仍是一襲干凈的青衫,飛揚(yáng)的塵土一絲也沒沾在他的身上,手上一拋一拋地玩著石子。而自己的衣服幾乎已分不清原來是什么顏色,汗水已將他整個人浸透。連呼氣入氣都覺得要費(fèi)上半天的力氣。
累!好累!他自出生到現(xiàn)在從來都沒這么累過!
耳邊傳來商少長低沉的聲音:“想放棄了么?我教你的輕功心法都忘到哪里去了?就憑你現(xiàn)在的三腳貓功夫,還想勝過我么?”
云逸揚(yáng)深吸一口大氣,慢慢自地上爬起,用已滿是塵土的衣袖抹了把汗,咬牙道:“你……你別得意……我……我不信我就沖不出這個鬼陣!”他一字一句地說完,身子卻已是不聽使喚地?fù)u搖欲墜,兩條腿不住抖動。
“好!”商少長笑容一斂,喝道:“那就沖出來讓我看看!”
云逸揚(yáng)盯著商少長的手一上一下,當(dāng)石子被商少長拋上天時,云逸揚(yáng)突然一聲大喝,疲憊的身形頓時好似重新充滿了氣力,腳下一蹬石塊,人已如離弦之箭沖天而起——
商少長的手也似長了眼睛般,彈向?qū)⒙湎碌奈孱w石子,石子如彈丸般射向云逸揚(yáng)在空中的身體。射的角度正好讓空中的云逸揚(yáng)避無可避!
云逸揚(yáng)身在空中,卻沒有像前幾次一樣為躲避石子而被迫退回原地。他在空中猛地提氣縱身,身形從幾乎不可能的角度向左旋轉(zhuǎn)了一百八十度,人如一個滴溜溜的陀螺般從四顆石子邊擦過,隨即射出石陣外——
可最后一顆石子還是擊中了他的腿。
但是云逸揚(yáng)已沖了出去。
云逸揚(yáng)坐在地上如狗喘氣一般大口吸氣,仿佛每一口空氣都寶貴無比。歇了半晌后,他慢慢爬起,做了他早就想做的一件事——
他搖搖晃晃地走到商少長面前,突然一拳打在商少長的胸口!
“哼……我不是懦夫,更不是膽小鬼,我說能出石陣,就是能出石陣!”
商少長居然未躲,笑嘻嘻地受了這一拳。饒是云逸揚(yáng)已筋疲力盡,這一下子也將他打得晃了一晃。他扶云逸揚(yáng)在地上坐好,道:“還好,你還沒有死心眼到看到石子便躲,居然知道對著石子直沖出去。以后對敵也要如此,一味躲閃只能落于下風(fēng)?!?/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