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咬了一口面,心中不由大是稱贊,這面爽滑勁道,味道更是一流。熱乎乎的面條入肚后頓覺身上暖和許多,便將身上的貂裘慢慢松開。我自幼便怕冷,沒想到古代更是冷上加冷。所幸云逸揚送的貂裘乃是用上好的黑貂皮所制,裘面油光黑亮,不沾水汽,比優(yōu)華身上的狐皮裘更是貴重,也更保暖。正沉思間,云逸揚突然道:“白姐姐,商大哥昨天晚上留了張條子后走了,說要過一陣才能回來……”
“哦……”我又喝了口面湯,不以為然道,“那無賴,早就該走了?!?/p>
云逸揚猶自喃喃自語道:“商大哥才教了我一套掌法和輕功,我還想讓他多教我些。他的功夫真的很厲害,而且實用……哎,云姐姐,你怎么叫商大哥無賴?”
我心里說:叫他無賴還算輕的,口中卻說道:“你原來叫他不也是一口一個姓商的,現(xiàn)在怎么又改了口?”
云逸揚嚷道:“可他并不像剛開始那樣壞了,比如他教我那式拂云掌法……”看著云逸揚神采飛揚、唾沫橫飛地開始比畫他的學武心得,我的心卻不由飛到了別處……好不容易收回心來,卻看到云逸揚還在講他的學武經(jīng),不由一聲輕笑,拍拍他的肩道:“好啦,面都吃完了,該走了。”
走出門外,雪漸漸小了,但仍有幾片雪花慢慢飄落。我們三人在街上閑逛,腳踩在雪中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響。云逸揚的興趣在各種小吃上,而優(yōu)華卻偏偏要拉著我去看胭脂水粉。我對胭脂水粉不感興趣,卻覺得裝胭脂的小木盒好玩。正看得起勁,云逸揚突然跑進胭脂鋪子,在我耳邊輕聲說:“白姐姐,快去看看!前面有人吵起來了!”
我頭也不抬,道:“那和我們有什么關系……哎!你別拉我——”原來是云逸揚猴子性子,性急之下,拉著我的袖子就向外奔,直向鋪外二十幾米處擠得水泄不通的人群跑去。
好不容易我才讓云逸揚拉進人群里,擠到了最前排的位置,才發(fā)現(xiàn)這么多人圍著看的原因,居然是兩個挑夫和一個女孩子在吵架。女孩子的旁邊擺著一個裝滿了枯樹枝干藤葉的筐子。這兩個挑夫都是三十多歲年紀,虎背熊腰,生得甚是健壯兇悍,眼中卻露出狡猾至極的神情,異口同聲道:“不成不成,整個絳州城誰不知道俺們兄弟倆挑擔的規(guī)矩,挑一次擔子不論輕重,都是十兩銀子!”
女孩子一身綠衣素襖打扮,頭上兩個抓髻盤得甚是可愛,一邊系一條嫩綠色緞帶,皮膚白嫩光滑,眼睛又圓又大,居然十分清秀美麗,怎么看也不過十五六歲年紀??涩F(xiàn)在她白皙的臉漲得通紅,大眼睛幾乎快要流出淚水,哽咽出聲道:“可……可這筐子加上草藥頂多只不過十數(shù)斤,我是實在提不動才讓你們擔的……大家評評這個理,別人擔一次才十個銅板,你們卻要這么多!我……我哪能拿得出十兩銀子來!”
眾人紛紛議論起來,大多都可憐這綠衣少女:“這小姑娘真是可憐?!薄斑@丫頭是外鄉(xiāng)人不是,要不怎么會招惹上了這兩個絳州城有名的潑皮?”“即便十筐破爛草根,也不值十兩銀子!”一時七嘴八舌,倒也熱鬧非凡。云逸揚推推我,輕聲道:“白姐姐,這毛大、毛二兩兄弟是絳州有名的潑皮無賴,平時強收暴打,絳州城倒是沒有不怕他們的,從無人敢惹。這小姑娘許是不知道這二人是誰,才受他們的閑氣,咱們幫不幫她?”我向中央看去,見這少女站在場中已是又羞又氣又急,雪白的牙齒不住咬著鮮紅的嘴唇。周圍人越聚越多,也不知是看熱鬧,還是看這個嬌柔清麗的少女,綠衣少女被看得越發(fā)窘了,不由得低下頭去,綠襖上沾了薄薄一層雪花。
我瞥了一眼云逸揚,見他直望向場中那個少女的身上,眼中露出又是憐惜,又是著急的神情來,似乎比那個少女還要激動,就差要沖上前去了。我不由掩口笑道:“怎么?傻小子要英雄救美了?”云逸揚黑臉一紅,方要答話,只聽得場內左側挑夫嘿嘿一笑,語氣中竟帶淫穢之言:“小美人兒……沒有帶銀子有什么要緊,今兒個你讓大爺們?yōu)槟闾魮彩窃蹅兊木壏?,不如就這樣……”旁邊的挑夫更是嬉皮笑臉:“不如以身相許,咱們爺兒也不虧了你!”此語一落,周圍更有閑人打起口哨,大聲叫好。綠襖少女眼圈一紅,低下頭去,幾滴亮晶晶的淚珠順著臉頰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