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九、追悼會(1)

終極獵人 作者:王昆


  常青總是會無端愛上自己的痛苦,因為他無法管住如幽靈般的回憶,就像在舔舐自己的傷口一樣,他在一種病態(tài)的回憶中一次又一次翻看自己慘痛的記憶,尋找過去的虛幻的美麗,或許是極端訓練中壓力之下的寂寥吧,但他生命的罅隙卻已經(jīng)開始;曾經(jīng)對那個女人的過度欲望與宣泄使得他有一種無法抹去的情結,使他學會了沉湎于一種追溯往事痛苦的同時能找到心理或者生理上的某種深層的需要,這種幻想變化多端,并且在他對過去無窮欲望的發(fā)泄中找到了那種復雜的情感。在這一點上,埃晨莎常常會被那個女人取代,這是一種失落的心態(tài)和無法滿足的追尋,常青憎惡自己,把埃晨莎置入了如此低劣的地位。然而他還是無法控制幻想。

  常青第一次參加這場為期一年零兩個月的生死游戲中犧牲的戰(zhàn)友追悼會,追悼剛剛還生活在他們身邊、戰(zhàn)斗在他們身邊的戰(zhàn)友,莫本和自己一樣,在為自己的祖國榮譽奮斗中付出了自己的努力。

  儀式很簡單,在這片異國的土地上,在這片國際特種兵精英為國爭光的熱土上,黑洞洞的沖鋒槍槍口一致傾斜45度朝天,48名國際特種作戰(zhàn)隊員幾乎同時拉開槍栓。

  “嘭”,奧爾特加肅然舉起手槍向著蒼茫的長空打出悲鳴的子彈。

  48架沖鋒槍開始對天射擊。

  “噠噠……”槍聲震耳欲聾,在山間回響。

  槍口的火焰映亮了特戰(zhàn)隊員的眼睛,仿佛在喚醒著他們剛剛歷經(jīng)的鐵與血的回憶。

  這便是一名特戰(zhàn)隊員最好最重要的榮譽了。

  莫本,他該安息了……

  大家都沒有說話,因為心里是悲涼的。

  常青哭了,眼淚無聲地流了下來,無法控制。追悼大廳是開軍事會議的地方,中間就放著剛被挖出的莫本尸體,他是他們的兄弟,生死兄弟!那些生生死死的經(jīng)歷將永遠把他們的感情拴在了一起。

  多么無法接受的現(xiàn)實,盡管有傷痛不是第一次了,但每當此時想得更多的是自己……幾天前他們還汗流如注地奮斗在一起,今天莫本已經(jīng)不幸地躺在這里,他現(xiàn)在平靜了,再也不用擔心早晨的瓦斯和隨時怒吼橫飛的子彈,他安靜得像個剛入伍的新兵,軍裝筆直,上面覆蓋著他們國家的國旗,一名相關的大使館官員出席了追悼會,在一邊和“僵尸”交流著什么。

  選擇在這種地方和戰(zhàn)友告別,很明顯這是在告訴隊員們一個什么樣的信息,在那肅穆的追悼大廳里,看著國旗一角覆蓋處莫本腐爛后黑洞的眼窩,趙重天也淚如雨下:這是多么大的一個傷痛,自己為什么要走入軍人的行列來體驗這種撕心裂肺的痛楚?為什么要帶著獨特的夢想到異國他鄉(xiāng)經(jīng)歷死亡的折磨與摧殘?

  但這恐懼的自問瞬間便消失了,因為,在獵獵的五星紅旗下,他不能拒絕他選擇的今天,而應該為能為自己的國家站立到今天自豪與驕傲,包括常青都是一樣。

  他捂住自己的臉任憑淚水從指縫流出來流在自己已經(jīng)變得粗糙的手心里,就讓這宣泄的淚水帶走傷痛吧,明天依然是奮斗與拼搏。

  死者的同國籍戰(zhàn)友145號蘭多遞給趙重天、常青、弗蘭克每人一朵白色的小花,是他們掩埋了他。蘭多嚴峻的臉上沒有一絲淚痕,但他的心情一定比其他國籍的隊員更無法承受。在這張臉上,任何人都能看到犧牲帶來的心靈震撼與顫抖。

  他們珍重地接過小白花,別在胸前。常青低著頭,淚水滾落在地上,追悼會的大廳上掛著莫本的遺像,好像還是穿越森林前的英俊模樣,只是多了幾許滄桑。但是如今,這所有記憶中的一切都不存在了,剩下的都是懷念。自己所能看見、能感到的,就是這一朵小白花了。蘭多說這種花是他們國家軍人精神的象征。

  “僵尸”打斷了這樣的氣氛,他警告地說:“如果不能盡力完成任務和善待自己,這只是體驗生活、體驗死亡的第一步……”

  就要離開了,常青跟在趙重天后面隨著人群慢慢走動,他的視線也越來越遠地離死者而去,在那個瞬間他突然感覺到自己的心底有一種東西在變得堅硬,像一根根堅硬的芒刺猛然鉆出自己的肉體和靈魂,電擊一樣滲透全身,使他真的懂得什么是軍人,什么是特種兵,什么是為國爭光的“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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