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煊解除禁令之事,府中上下很快便都知曉了。
惠敏也無話可說,畢竟還要顧慮太后的威嚴(yán),可心中委實不快。這么多年對博格的恨意,都在看到雨夢的那一刻找到了發(fā)泄的出口,真恨不得可以關(guān)她一輩子,讓她也嘗盡孤獨寂寞的滋味。
德礽、珞琳和永熠總算都松了一口氣,一來對雨夢確有不忍之心,二來是擔(dān)心仇恨讓人迷失心志,一旦觸怒天顏那將給全家?guī)砀蟮臑?zāi)難,所以德煊宣布解禁確實讓他們安心不少。只有宛馨整日郁郁寡歡,德煊知其心事,只有加倍憐愛,希望能消除她心中的憂慮。
雨夢開始每天跟秦嬤嬤學(xué)習(xí)宮中禮儀。這宮中禮儀雨夢其實早就熟知了,也并非第一次見太后,但是為了讓德煊放心,所以還是非學(xué)不可的。
過了幾日,太后果真召見雨夢,而且只召見雨夢一人。
德煊在慈寧宮外焦急地等待著,不時抬頭張望。雨夢覲見太后都快一個時辰了,怎么還不出來?太后都會問些什么呢?她又會怎樣回話呢?想著這些,就更心煩意亂了。
回想起入宮時,她說"放心吧",淡定的神色,淡然的話語。她的隱忍,她的氣度,讓他心生一絲愧意。若非為了合府上下的安危,自己是絕不屑這樣軟硬皆施地對她的。
等待的時間總是覺得特別的漫長,雖已是深秋,寒氣襲人,德煊的額頭卻微微滲出汗來。
終于,高公公領(lǐng)著雨夢出了慈寧宮。德煊忙迎上前去,見雨夢面有難色,心猛地一沉。
高公公笑呵呵地給德煊行了一禮,傳達太后的旨意:定安郡王與雨夢福晉能相敬如賓,琴瑟和諧,不負(fù)圣意,特賞金、玉如意各一柄,白玉麒麟一對,翡翠扳指一枚,流金珠翠步搖一枝,各色宮緞十匹。
德煊聽得如此厚賜連忙謝恩,高公公又在德煊耳邊傳一道密旨,德煊臉色微變,口氣仍恭敬謙和地說道:"臣遵旨。"雨夢見狀暗叫不好。此番太后召見的確是為了了解雨夢在定安王府的狀況。雨夢深知太后是極其聰明之人,若自己說過得很好,太后必不會相信,所以只能說眾人雖不能親愛與她,卻也是以禮相待的,畢竟兩家積怨已深,一時難以交心也是人之常情,相信假以時日必能春風(fēng)化雨、冰消雪融。太后聽了雖有憂慮卻也能理解,故意厚賜也是想抬高自己在王府的地位??商蟛⒉恢约涸谕醺械恼鎸嵦幘常瑸榱俗尩蚂幽芏嗪妥约合嗵?,日久生情,于是又下了一道旨意,規(guī)定德煊每月必須有半月留宿沁秋苑。自己剛才已經(jīng)極力勸說太后收回成命,可太后還當(dāng)自己是害羞,天哪!不知德煊都會怎樣想,說不定還會以為是她到太后面前訴苦求來的。唉!只怕自己的日子會更難過了。
坐在回府的馬車?yán)铮陦舾静桓姨ь^。因為她知道德煊現(xiàn)在有多生氣,他的目光兇狠得足以將她撕碎。解釋?只怕是越解釋會越糟糕。心狂亂地跳著,等待著暴風(fēng)雨的到來。
"我可真是小看了你。"德煊終于憤憤地迸出話來,聲音冰冷刺骨,低吼道,"沒想到貌似冰清玉潔的你卻是一個最卑鄙無恥的小人,若說我對你還有過那么一絲憐憫與愧疚,在這一刻全都化為烏有了,你想利用太后來壓制我,跟我玩陰謀耍手段,你可真是讓我'放心'??!你會為此付出代價的。"雨夢淚如雨滴,痛苦地望著憤怒的德煊,無言地?fù)u頭,心中吶喊:不是的,德煊,不是你想的那樣,別把我想得那么不堪,你這樣誤會我,實在是讓我痛不欲生??!
而這雙曾經(jīng)讓德煊為之心痛的淚眼,此時此刻卻讓德煊感到無比的厭惡,這只不過是她的手段之一,自己絕不能再被她欺騙了。于是嫌厭道:"收起你虛偽的眼淚,面具已經(jīng)戳穿,你就不用再對我演戲了。"說完轉(zhuǎn)過臉去不再看她,心里擔(dān)憂:宛馨若知道了還不知會傷心成什么樣。
雨夢真的害怕了,心碎了,眼前是一望無際的黑暗,黑暗……
雨夢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沁秋院的,意識都已凍結(jié)在德煊憤怒而鄙視的眼神里。她也沒有心再去理會香綺她們的震驚、害怕與焦急。和衣躺下,閉上雙眼,黑暗,還是黑暗。淚從眼角滲出,一滴一滴滑落枕上。
雨夢的"卑鄙"同樣讓大家震驚。
德礽與永熠面面相覷難以置信,珞琳也覺得不可思議,他們都在幫她的??!相信她的善良、真誠,她怎么會是這種有心計的人呢?以她的冰雪聰明,她應(yīng)該懂得欲速則不達、物極必反的道理的呀!大哥會不會是誤會她了?
惠敏將手中的茶杯重重一頓,茶水四濺。這小賤人果真和他父親一樣的卑鄙無恥,會做出這等不要臉的事情來,她才守了幾天空房就這么迫不及待,敢到太后面前搬弄閨房之事,實在是無恥之極。惠敏氣得全身顫抖,咬牙切齒地說道:"我今天就休了她,看太后能把我怎樣!"宛馨也是恨得牙癢癢,沒想到雨夢會利用太后公然來搶德煊,她都已經(jīng)是大福晉了,還想搶走德煊,這個女人的心也未免太狠了吧!可是自己不能說,什么也不能說,此時此刻,眼淚是最好的語言了。于是宛馨便投到惠敏懷里嚶嚶哭泣起來,哭得惠敏心疼不已,更加痛恨起雨夢來。
德煊見宛馨哭得傷心,額娘又氣得直嚷要休了雨夢,便道:"休了她是萬萬不可的,太后今天剛剛厚賜,回府就休妻,豈不犯了欺君之罪?"德礽與永熠忙附和道:"就是就是,這罪名可擔(dān)當(dāng)不起?。?quot;德煊看了他們一眼,心想,虧得他們還一直幫她說話,也都被她美麗清純的外表欺騙了,又道:"此事,我自會處理,大家就不用操心了。"雨夢,這是你自作自受,就怪不得我心狠了。德煊嘴角泛起一絲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