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礽面對景頤投來的憤怒的目光,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永熠見大家都沉默不語,繼續(xù)道:"現(xiàn)在想來昨夜的事情有很多疑點。雖然我們滿人對薩滿教很是信奉,可那薩滿法師竟能斷言雨夢的孩子不是德煊的,我覺得這未免也太神了。再說,那杜太醫(yī)診斷出雨夢懷著三個月的身孕,也很是奇怪,按杜太醫(yī)的醫(yī)術(shù),不應(yīng)該會出這樣的錯誤,先前我請的那位大夫很清楚地告訴我,雨夢懷有兩個多月的身孕了,雨夢自己也確定了,照這樣推算,到現(xiàn)在應(yīng)該快五個月了……""你的意思是有人在設(shè)局?"景頤道。
"有可能,影兒跟我說的時候,我就覺得哪里不對勁,聽你這樣一說更是覺得有問題。"德礽思索著永熠的話也覺出了不尋常。
"而這所有的疑點,只有在讓大家認定我和雨夢之間有不清不楚的前提下才最具殺傷力,德礽,你不會忘記上次聚會風波是誰調(diào)唆的吧?"永熠看著德礽。
"當然記得,為此我還挨了揍,你認為是宛馨?"德礽道。
"這不是不可能。你想,在你們定安王府最有理由對付雨夢的人是誰?你額娘本來就恨雨夢,視她為眼中釘,肉中刺,她能逼德煊發(fā)下毒誓,也不排除她會想方設(shè)法打掉雨夢的孩子。此外,還有一個人也有足夠的理由,就是宛馨,如果沒有太后指婚,她會是名正言順的定安王大福晉,她恨雨夢也是可以理解的。更重要的是,按我們大清的祖制,爵位由正出的子嗣來繼承,正無出,才傳長,雨夢懷有身孕對她來說是個威脅。"永熠繼續(xù)分析道。
"你這么說很有道理,我們可以去查查那薩滿法師,還有杜太醫(yī),看看能不能順藤摸瓜,找出謀劃者,這事我去辦,我在刑部任職,這個我比較在行。"景頤道。
"好,我回去收集信息,再告訴你。"德礽配合著,現(xiàn)在他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還有一條線索,也是我的疑問,今天珞琳說她見到我和雨夢在綠柳巷幽會,還聽到我們在談?wù)撟约旱暮⒆?,我很疑惑。去綠柳巷是為了避人耳目,怕心有不軌之人知道雨夢懷有身孕會下毒手,可是再小心還是被人算計了。珞琳是怎么知道綠柳巷的?岳晟,珞琳說當時是你陪她去的,你把當時的情況說明一下,盡量詳細一點。"永熠轉(zhuǎn)向岳晟問道。
岳晟被急急叫了來,聽了這半天也明白了八九分,心里也正回憶著那日之事,想來也很是蹊蹺,見永熠問他,便仔細道來:"那日,我去找珞琳,本想帶她出去騎馬散心的,剛到府門口就見珞琳騎了馬要走,我很清楚地記得她當時就問我知不知道綠柳巷在哪兒?我就帶她去了綠柳巷,這樣看來,她是事先知道你們在綠柳巷,而不是跟蹤你們?nèi)サ模搅四抢?,我?guī)瓑M了院子,正好聽到你們在談話……""你聽到我們在說什么?"永熠問道。
"好像雨夢當時是說,要瞞不下去了,如果讓他們知道有這個孩子,他們一定不會放過她的,然后是你在勸雨夢不要害怕,不要自己先亂了陣腳什么的……說真的,當時在那種情況下聽到那些話,我也以為那孩子是你和雨夢的。"岳晟敲了敲自己的腦袋,繼續(xù)道,"現(xiàn)在想來,倒沒了那種感覺,你們不知道,珞琳她那天有多難過,我?guī)ノ鹘纪赐纯炜炜蘖艘粓?hellip;…""那會不會是珞琳誤會是雨夢搶走了永熠,而懷恨在心,報復雨夢的呢?"德礽若有所思道。
"德礽,你說什么呢?哪兒有這樣猜測自己妹妹的,我保證珞琳絕不會做這樣卑鄙的事情。"岳晟有些氣憤。
"我可不能因為她是我妹,我就袒護她,現(xiàn)在是就事論事,任何可能性都要考慮,不能放過。"德礽堅持道,不管是誰做錯了事情,都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珞琳也不能例外。
德礽的這種態(tài)度,倒讓景頤對他刮目相看,其實這事也怨不得德礽的,只是自己太過傷心,不免對他也生出怨氣來。
"我也認為不會是珞琳,但是她是怎么知道我和雨夢在綠柳巷見面的?這個很重要。岳晟,你最好找個機會去探問一下,德礽,你在府中也不要做得太明顯,別讓他們察覺出我們在懷疑。"永熠相信自己的直覺,珞琳可能也是被人利用了,看得出來,她對雨夢的不幸是真情的流露,她的淚是真的。
景頤聽了這么多,只感到更加的心寒,夢兒這樣柔美善良的人兒,卻要她去面對這樣殘酷陰暗的現(xiàn)實,她一定過得好艱難,好辛苦,現(xiàn)在更不知是生是死。想著想著,只覺眼睛酸澀,起身走到窗前,望滿天的繁星,都似斷腸人眼里的淚光閃爍,夢兒!你還在人間嗎……
德礽見他對天長嘆,那份哀痛,他也感同身受,想起還在邊關(guān)苦戰(zhàn)的大哥,他若知道了會怎樣?大哥對雨夢的愛有多深、多切,怕是連他自己都未曾想過,這樣想著,不禁打了一個冷戰(zhàn),那又將是一場怎樣的驚天動地?
"這件事,能瞞多久就多久,雖說沒見到雨夢就還有希望,但我們都知道這希望已經(jīng)很渺茫了,我們要做最壞的打算。我阿瑪還有德煊那也先瞞著,等東北戰(zhàn)事停了再告訴他們,大局為重啊!我想,戰(zhàn)事很快就能結(jié)束了。"景頤回過頭來吩咐道,如今之計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我相信奇跡一定會出現(xiàn)的,雨夢一定能逃過這場大難的,我相信。"岳晟很有信心地說道,他也不愿看到這樣美好的一個女子就這樣殞命,何況,她就要做母親了,上蒼怎可如此殘忍,如此不公呢?
岳晟的話再一次喚起了永熠的信心,是的,雨夢不會就這樣離去,她這么愛德煊,她和德煊美好的生活就要開始,她怎么舍得離去……
此時,定安王府芙蓉館內(nèi),黯淡的燭光在碧紗上映照出兩個身影,低低啞啞的對話讓這樣炎熱沉悶的夜晚更多了幾分詭異的色彩。
"怎樣?有消息了嗎?""到現(xiàn)在還未打撈到尸體,小人會繼續(xù)尋找,一有消息馬上來報。""嗯,如果找到尸身就罷了,若是還活著……""姐姐放心,小人知道該怎么做。""二貝勒那兒有何動靜?""二貝勒和榮安王府的景頤貝勒去了永熠貝勒的府上,不知道在談些什么,后來他們派人把岳大將軍的公子也請了去。""哦!他們四個人商議些什么,你要密切關(guān)注,自己也要小心行事,別露了馬腳。""是,小人先行告退。""去吧!"不多時一個身影鬼鬼祟祟從西角門出府而去。芙蓉館內(nèi)只剩嬰兒響亮的啼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