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見徑直走到她面前。
我的日記呢?習見開門見山地問。
布藍抬起頭,她脖子上戴了細細的銀色項鏈。這種東西在學校里是不準戴的,況且她們只是剛剛高一的學生。然而布藍的媽媽總是想把女兒打扮得高貴一些,她總是和布藍說,別穿的土里土氣的,要知道我和你爸可不是一般身份的人。布藍有時不想穿的這么華麗,布藍甚至討厭這樣,她感覺自己還是做個野孩子比較好。
習見你來喝咖啡嗎?布藍顯然有些驚呆。
我的日記呢?
什么日記?
書包里的日記。
布藍似乎很疑惑地看了看四周,書包又沒在我這……
因為只有你拿過我的書包,而書包里的日記不見了。
哦,吼吼,肯定是寫了不可見人的東西吧,是寫了什么時候來了第一次,還是寫了暗戀哪個王子啊……
你不打算給我嗎?習見哽咽了一下。
我給你什么?布藍臉上的笑容忽然散盡。
偷看最好的朋友的日記,很痛快吧!
你懷疑我拿了你的日記?布藍的聲音一下就大了。
沒有懷疑,我只是想讓你還給我,我們不是最好的朋友嗎?
是,如果不是的話,我早就讓你滾了,習見。
你在和我開玩笑,故意讓我緊張,然后打算明天還我的是吧,布藍?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布藍拿起瓷杯咕咚喝了一大口咖啡。
可是明明放學的時候我把它放在書包里,而我回家的時候發(fā)現(xiàn)它就不見了!習見忽然大喊了一聲。
你的破書包里不就放著些衛(wèi)生巾衛(wèi)生紙之類的亂七八糟的破東西嗎?!布藍一下子站了起來。
咖啡館里的人似乎都被嚇了一跳,因為幾乎每個人都微微顫了一下,咖啡杯里有了輕微水圈。夕陽透過寬大落地窗映到兩人臉上?;蛟S人們都不知道為什么這兩個長相漂亮的女孩會說出這些話,甚至連她們自己都不知道。
忽然一陣沉默,仿佛聲音都在這個初夏睡著了。
眼淚落到白色帆布鞋上。
習見身后的白衣男孩也同樣沉默地站在那里。手里握著的新CD安靜轉動,一只沒有塞進耳朵的耳塞里散出了緩慢旋律。
你一定是發(fā)燒了吧!布藍喊了聲,我們走。便拉著男孩轉了身。
習見轉身的時候,布藍已經(jīng)推開了門。而男孩跟在身后,白色清澈的襯衫,細碎的頭發(fā)。他回了一下頭,習見依舊沒有看清楚他臉上的表情,他就走出了門口。
他何時出現(xiàn)在布藍身邊的,習見不知。就如同不知他的名字。
一直看著他們走遠,白色襯衫和藍色裙擺再也看不見的時候。習見端起了另一杯咖啡,猛地喝了一口。她被苦得嗆了一下,眼淚便一下濕了臉頰。
她一個人抱著肩膀低頭走在路邊,路燈已經(jīng)亮起,漫出昏黃色柔光。
她笑了一下,感覺世界真的很好笑。日記里的人出現(xiàn)在看日記人的身邊,而不曾和寫日記的人擦過肩。
她在路邊小店里買了杯奶茶,夏夜的風竟有些微微涼。忽然落下一片翠綠的葉子,她的腳在空中停了一下,然后彎腰把葉子拾起。裹著紗布的手心微疼了一下。其實心也跟著疼了一下。她就那樣一只手拿著奶茶,一只手拿著葉子走著。
車輛從她身邊擦過,吹亂了她的頭發(fā)。
身后的街繁華而冗長,那個離她很近的世界仿佛在迷離的燈光下漸漸離她遠去,直到消失在燈火闌珊的未名處。
她哭得沒有聲音。她討厭自己總是這么喜歡哭。
忽然一個人站在了她面前,她似乎被嚇了一跳。她抬起頭看他,想擦掉眼淚卻再也沒有空余的手。于是眼淚就在他面前,那么清晰地滑了下來,沒有絲毫掩飾。
他拿出紙巾輕輕為她擦去眼淚,說,笨蛋,怎么哭了,不是說好不許哭的嗎?
聽他說完這句話,竟哇的一下子哭出了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