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公寓樓已經(jīng)被推倒,工人在清理碎石瓦礫。在寸土寸金的市區(qū),很快就會有一幢新的高樓代替。人類建造了高樓大廈并且寄居其中,到最后,似乎那些樓群和街道才是整座城市的主宰。它們屹立在那里,而人卻流離失所。
“怎么辦呢丫頭,要跟我露宿街頭了。”唐一路站在廢墟前,一手插在上衣口袋里,一手環(huán)著白可的肩膀。
“我們可以去教會,那里免費收留無家可歸的人,還給飯吃?!卑卓烧f。她流浪的時候沒少積累經(jīng)驗。
“是嗎?這么好的地方你怎么不早說,我們也別找房子,直接住著不就得了。”他拉著她往教會的方向去。
“哎,等等,”她拖住他說,“現(xiàn)在肯定排不上號了,明天再去吧?!?
“那你不早說!”他泄氣地甩開她的手,隨即又不放心地再度拉上。
沒有目的地在街上走著,直走到北邊的普拉特河岸。冬天的河水結(jié)了一層薄冰,兩岸的樹掉光了葉子。黃葉掛在零星的常綠植物上,寒意蕭瑟。
他站在岸邊,看著滿目的青色河水平緩流淌過內(nèi)州的邊境,思考自己的方向在哪里。幾天無辜曠工,模特的工作肯定是沒有了。房子也沒了,只有個死心塌地的白可傻乎乎地跟著,他卻什么也給不了她。
腰被從身后抱住,他嘆了口氣,把白可冰涼的雙手握住,揣進上衣的口袋。
“等有錢了,我們買間房子,要帶游泳池的那種,好不好?”他強作輕松地問。
“好?!卑卓珊苡昧Φ攸c頭。手在他口袋里揉來揉去,用她笨拙的方式安慰著他。
“再生一堆孩子,好不好?”
“好?!?
“順便就跟我白頭到老吧?!?
“好!”
“好什么好,說得那么肯定,你知道白頭到老是什么意思嗎?”
“就是把頭發(fā)染白了,一直到老。我不介意把頭發(fā)染了,只要能和你在一起。”
“你這個……”
他忍住罵她的話,他知道她多多少少還是在意自己的缺陷。
就讓他自私一次吧,帶著她,帶著這個傻瓜,從一無所有開始,一點一點踏踏實實地過日子。從前他濫用自己的身體和聰明才智,現(xiàn)在他決心要回頭了。
他不能再用別人犯下的錯誤懲罰自己。
“咦?”
身后突然傳來白可驚訝的聲音。
他回過頭。白可把手從他口袋里伸出來,指尖捻著一個晶瑩發(fā)亮的東西,舉到他面前。
“這是什么?”她問。
他看著她手里的東西,愣住。那光芒太刺眼,他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么亮,是玻璃的嗎?”她又問。見他久久不回答,納悶道,“你笑什么?”
唐一路按著她的肩膀,從輕笑到大笑,再到笑得直不起腰。顫巍巍地拿過她手里的戒指,一把摟她進懷里說:“白可!你真是我的福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