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官員們頭上的頂戴不也是一樣嗎?頂戴有紅珊瑚紅寶石做的,還有藍寶石藍水晶做的,一看就知道他是多大的官。只要不是色盲近視眼,老遠一看就知道該回避該打千該作揖還是該跪在地上磕響頭。
螺絲和鉚釘雖然同為腳鐐的附件,同為專政工具,專政的級別卻不相同。它表明了看守所和監(jiān)獄的區(qū)別。
縱橫古今中外,凡有人的地方都要劃分級別,所以才有桑塔納和奧迪奔馳、紅珊瑚和紅寶石藍水晶、鉚釘和螺絲的區(qū)別。倘若世界大同后人人平等取消了級別,世界上就只剩下了奔馳六零零、紅珊瑚頂子和鉚釘(世界大同后所有的東西肯定都是最高級的),就沒了比較沒了鑒別。那就很可能讓大家喪失進取心,反而比不上現(xiàn)在的“百花齊放才是春”精彩了。
后來聽說呂干事是位老資格的政府,自打解放以來他就是政府。他勤勤懇懇數(shù)十年如一日,到文化革命前差點坐到了副獄長的位置上。據(jù)說那時提拔他的材料都已經上報到省勞改局,眼看著就要鯉魚躍龍門了。沒想到他輕車熟路的日常工作中出了一件小事,以后他就再也上不去了。
那次是一個新來的犯人偷了另一個犯人幾根煙,被別人匯報了。呂干事苦口婆心讓他走坦白從寬的路,他卻死不認賬,態(tài)度還挺生硬。呂干事惱了,撿著厲害難聽的話訓了他幾句。沒想到那小子是個愣頭青,竟然罵了呂干事幾句。呂干事是堂堂正正的政府干部,哪兒能忍聲吞氣地聽被專政的犯人咒罵呢?一怒之下就把那小子砸進了反省號。
那個愣頭青小子卻鐵了心了,砸進了反省號還繼續(xù)罵。他是本市人,跟呂干事家住得挺近,知道一些呂干事的家務事,總是撿著呂干事家的家丑往外揭短,還叫著笑著喊呂干事跟他的兒媳婦有一蹄子。
這家伙簡直要翻天了!呂干事馬上讓看反省號的犯人把那小子按到地上,實實在在地給他嘴里塞進去了一大塊破抹布。又用繩子把他的兩手背到后面綁了起來,讓他自己無法把嘴里的抹布揪出來。用指頭點著他的頭說:“罵吧,你罵吧,把難聽話都給我罵出來吧。我呂干事是懂政策的,我不動手打你,也不張嘴罵你,我就這樣關你幾天。除了吃飯以外,我都讓你這樣自由自在地罵,我看你能罵到啥時候……”
那小子被堵了嘴,只能恨恨地盯著呂干事用鼻子使勁哼哼。哼哼的聲音含含糊糊的,像是在罵“操你媽!”,鼻孔里往外濺著青水鼻涕。
看到他罵不出來了,呂干事得意地笑了一會兒,就回去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