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好冷!怎么會這么冷?照這種情況來看,她以后住在這里,天天就裹著棉被哆嗦嗎?
芳準像拉小狗狗一樣把她從坑里挖出來,一面替她拍打身上的積雪,一面嘆息:“忘了你只是個普通凡人,只怕受不了這里的嚴寒。以往來清遠拜師的弟子們都有些功底,倒讓我疏忽了這個問題?!?br />
胡砂嘴唇都凍紫了,勉強露出一個笑容:“師父……我……我會努力的……”
為了不讓這個徒弟剛來就被凍死,他只得再次握住她的手,用仙力護住她周身,直等她嘴唇的顏色慢慢恢復了,才領著她朝前走。
“師父,芷煙齋……也是這么冷嗎?”胡砂問得小心翼翼,暗暗后悔沒問陸大娘借點棉被、棉衣帶上來。
芳準搖了搖頭:“島上不分寒暑,只是你若要修行,先得將這懼寒怕熱的關過了?!?br />
語畢,他忽然停了下來,目光拳拳,定定望著那光滑的湖泊冰面。胡砂不明所以地跟著望過去,卻見漫山遍野的雪白中,隱約有個黑點在慢吞吞地朝這里移動。
一個眨眼,黑點變得有綠豆那么大,再一個眨眼,已經(jīng)和梨子差不多大了。
那是一個穿著花里胡哨長袍子的人,身下騎著一頭雪白的野獸,在光滑如鏡的冰面上走得優(yōu)哉游哉,閑庭信步一般。
一晃眼間,一人一獸就走到了面前,那人倚在野獸的頭上,用手撐著下巴,笑盈盈地望過來,雙目狹長上挑,璀璨如星。
“我說師父怎么偷偷摸摸溜下山,也不和我們打個招呼,原來是帶了個小師妹過來。”他語調悠閑地開著玩笑,半點也找不到對師尊的畏懼。
芳準眉頭微微一皺,神色中卻并沒有責備的意思,淡道:“鳳儀,怎么把雪狻猊牽出來了?”
鳳儀拍了拍雪狻猊的腦袋,它歡喜得搖頭晃腦,大爪子討好地一個勁往芳準身上拍,看起來倒像一只大貓。
“師父出門了,師兄也跑了出去,這孩子身邊沒人就要哭,我見它可憐,便帶它出來接師父和小師妹啊?!?br />
芳準聞言,抬手摸了摸雪狻猊的腦袋。
“過來,見過你的師妹,她叫胡砂。”他把胡砂往前一推,“叫‘二師兄’?!?br />
胡砂鼻子和臉都被凍得紅彤彤的,因方才掉進雪坑里,所以渾身都狼狽得緊,一聽這是師兄,她趕緊拱手行禮:“胡砂見過二師兄……”話沒說完,身上那條灰撲撲的裙子卻掉了下來,原來她剛才那一摔,把腰帶給摔斷了。
“??!”她頓時尖叫起來,急忙抬手抓住裙子,一時間只覺丟人至極,恨不得立即撲進雪坑里永遠別出來。
這下完了,她的臉都丟沒了。她臊得慌,連頭都不敢抬,壓根不敢看對面兩人的反應。
鳳儀跳下雪狻猊的背,咯吱咯吱踩著雪走過來,抬手便將身上華麗麗的大花袍子蓋在她肩頭。
“這里天寒地凍的,小師妹要保重,可別生病了?!彼呐乃募绨?,笑得眼睛彎彎,像兩個月牙。
胡砂諾諾地點頭,耳根那里一片火辣,燙得厲害。
芳準低聲道:“鳳狄去了什么地方?”
鳳儀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今天武曲部的人來了好幾趟,都是找他談來年各大演武堂分配的事情,師兄也不知去了什么地方,到現(xiàn)在都沒回。”
芳準沒說話,隔了一會兒,忽聽遠方山頭傳來一陣陣當當?shù)溺娐?,三長三短,他說道:“也罷,想必是掌門師尊召集眾人商談仙法大會的事,我得去一趟。鳳儀,你帶胡砂回去,把清遠的規(guī)矩與她說說。鳳狄若是回來了,讓他到毓華殿找我?!?br />
說罷,袖袍微微一動,眨眼就消失了。
鳳儀答了個“是”,回頭朝胡砂微微一笑:“過來吧,小師妹。我讓雪狻猊載你回去,這樣就不冷了?!?br />
他拍了拍雪狻猊的背,這只靈獸大約很不滿意,碧藍色的眼睛充滿敵意地瞪著胡砂,喉嚨里發(fā)出威脅的低吼。
胡砂退了兩步,連連擺手:“不……不用了……我走……走過去就行!”
“怕什么,它不會咬你!”鳳儀直接伸手抄過她腋下,一把就將她抱了起來,丟在雪狻猊背上。它立即有了反應,使勁把腦袋別過來,繼續(xù)用惡巴巴的眼神殺戮她,前爪還不安分地在地上刨抓著,堅硬的冰面被它抓得嗞嗞響,裂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