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德貴:是不是胡適對這篇文章評價極高啊。
季羨林:他覺得還行。
蔡德貴:“生經一證,確鑿之至”,是這篇,還是《列子與佛典》呢?
季羨林:那是《列子與佛典》。因為那個《列子與佛典》,一篇平平淡淡的文章,實際上解決了中國哲學史上的一個問題,《列子》的來源問題,怎么回事。也不能說我的那篇文章有多么深刻。關于這個《生經》,佛典里有《生經》,這個《列子》里的《生經》與佛經里的《生經》幾乎完全一樣,證明《列子》是抄佛典的。胡適倉倉促促要走,到南京去,他寫沒有寫,我不知道,說“《生經》一證,確鑿之至”,不但確鑿,而且確鑿之至。這是胡適上南京以前(說的)。
蔡德貴:好像寫過。
季羨林:寫沒有寫,我不知道。反正是這八個字。
蔡德貴:《列子與佛典》,也是在這個季刊上發(fā)表的嗎?
季羨林:不是,首先發(fā)在什么地方,我忘記了。我自己對這篇文章比較滿意的。因為它解決了一個實際問題。
蔡德貴:是特別滿意嗎?
季羨林:也不是特別滿意,是比較滿意。它解決了一個實際問題。中國哲學史有《列子》,《列子》是怎么回事,上邊講了一下,《列子》是抄《佛典》。這個,就是“藏”,《道藏》《佛藏》,現在不是編《儒藏》嗎。“藏”是這樣子,實際上都是抄的印度?!兜啦亍肥浅斗鸩亍罚斗鸩亍肪褪浅《?。
蔡德貴:梵文、巴利文的佛典里面,也有“藏”這個說法嗎?
季羨林:巴利文里面,當然不用這個字了,但是(意思有了)。當然,這個歷史事實,就是釋迦牟尼逝世之后,很容易理解,弟子說,我們大師不在了,弟子聚會,為什么開始說“如是我聞”,就是我當年從老師釋迦牟尼那里聽說的。
蔡德貴:是不是所有的佛典開頭都有這樣的一句話?
季羨林:大概都有。就是我這樣從老師那里聽說的。
蔡德貴:剛才梁漱溟先生好像還沒有說完。您特別佩服他的骨氣。
季羨林:中國文化書院,后來這個,是這么回事。他原來是院務委員會主席,他不做了,我就接他的位置。院務委員會,就是(書院的)最高領導,任命院長的。所以我對梁漱溟崇拜,主要是他與毛主席頂,不容易。我不是有一句話嗎?假話全不說,真話不全說。
蔡德貴:梁漱溟是不是全說真話的?
季羨林:也不一定全,一個人,一生全說真話的人,不會有的。
蔡德貴:您與梁漱溟有來往嗎?除了在文化書院。
季羨林:沒有來往。我比他低一輩的,晚一輩。
蔡德貴:您跟張岱年先生是同齡的。
季羨林:我們算是同輩的。
蔡德貴:那馮友蘭先生,也是老師輩的。
季羨林:那當然了,他是清華大學文學院的院長,我是學生。
蔡德貴:當時在學校里,《清華園日記》里面,沒有提到與他有來往。
季羨林:我跟他在校沒有來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