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十多年前我的病已確診時,李慎之不懂是什么病,問我:“你是×××型的?。ㄢ溃┻€是××型的?。圆。俊蔽掖穑骸按蟾攀呛笳??!崩钫f:“明白了?!彼麑ξ艺f的最后一句話是問我:“你對丘吉爾怎么看?”
上個世紀還有兩三個月就到頭了。一天,董樂山跟我說:“咱倆當‘跨世紀人才’,大概不成問題?!蔽胰恢_^了些日子,他竟去了,沒當成“跨世紀人才”。我固云:病也有樂,病也需樂。說不定哪一刻,“病”與“樂”一起煙消云散。他“搶救”(已告無效)那天,我正在醫(yī)院透析,聽說后要去再看他一眼,美國所的小鐘急忙攔阻:“行了,您就別去添亂啦?!蔽蚁耄烙忻?,罷了呵,罷了!長嘆一聲:永別了。
二○○七年四月十九日 周四
馬連良毀了兩出戲:把《甘露寺》中喬玄的四句搖板擴大為“勸千歲……”西皮流水,喬玄成了“里通外國”的滑頭,把《群英會》后面“借東風”的孔明弄成了一個呼風喚雨的老道,而且喧賓奪主。其病亦在個“滑”字。
吳小如賞其飄逸、惜其俗媚。是定評。
二○○七年四月二十六日周四
數(shù)日前,俄葉利欽棄世。胡發(fā)了唁電,贊他為中俄“戰(zhàn)略伙伴關(guān)系”所做之貢獻。昨晚新聞聯(lián)播播吳儀到俄駐京使館吊唁。此官方態(tài)度也。網(wǎng)上傳來《南方都市報》二十五日社論,盛贊葉,稱他的政治遺產(chǎn)是“面向自由”。這篇社論寫得甚好。
自三月中旬起,血色素屢降,現(xiàn)為7.9,比正常值的11,降了許多。其間照X-Ray和驗BNP,斷為心臟功能不全,舒張乏力,故時有氣喘。復由長期小睡而持續(xù)加大透析量和降低“干體重”,以致今骨瘦如柴,身體像抽空了的皮囊。這段時間最難受,加之睡眠時感不足,致體虛更甚。奈何!奈何!
二○○七年五月五日 周六
此“封建”(中國先秦)非彼“封建”(歐洲中世紀)。因疑歐西之feudalism是否應譯作“封”建。蓋春秋戰(zhàn)國時之“封建”,重在一個“封”字。故柳宗元有《桐葉封弟辨》。而歐洲中世紀的feudalism則無此“封”意。
頗喜歡龔自珍這首小詩:
浩蕩離愁白日斜
吟鞭東指即天涯
落紅不是無情物
化作春泥更護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