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權(quán)聰跟他們老板的尸體對話的時候,金錢二人正在接受洪躍宗的盤問,一起盤問的還有一個長得蠻漂亮的女人,她穿了一身警服,顯得英姿颯爽,但是二人修理花草時間長了,所以一眼就看出來,這個女警早晨沒有梳理頭發(fā),非常蓬松雜亂。這個女人就是彭菲菲,她問:“你們確認這人是李天亮?”
“肯定是他,沒錯?!?/p>
“城管大隊的隊長?”
“是?!?/p>
“他結(jié)婚了沒有?”
“兒子都上一年級了?!?/p>
“他平時有沒有得罪什么人?”
金錢二人頓時笑了,其中一人說道:“不得罪人,還能干城管嗎?”
……聽完洪躍宗的話,蔣子良說道:“城管大隊的隊長被人殺了,那這個案子就不好破了,想殺他的人那么多?!?/p>
洪躍宗說道:“城管是怎么了?去年出了兩個嫖娼的胡劍陵和熊冠洋,今年又死了一個大隊長?!?/p>
權(quán)聰接口說道:“不要一棍子打翻一船人啊!”
蔣子良說道:“就是嘛!城管有時候還是能遇到好人的?!笔Y子良說著話,翻看著李天亮的手機,最后一個撥出的電話是昨天晚上七點二十三分,姓名顯示“孫治?!?。最后一個未接電話是今天凌晨兩點,顯示是“老婆”。翻開收信箱,有兩條未讀短信,其中一條就是孫治海發(fā)來的:電費的事請放心。還有一條是李天亮老婆發(fā)來的:你死哪兒去了?兩條短信的時間分別是昨天晚上十一點半和今天凌晨一點十分。
李天亮身穿夾克,從夾克的口袋里,蔣子良掏出一本薄薄的書,暗藍色的封面,端端正正地寫著兩個大字--孟子。
他隨意地翻了翻,疑惑地說道:“《孟子》?他也看書?還看《孟子》?”
洪躍宗笑道:“現(xiàn)在國學(xué)熱嘛?!?/p>
蔣子良隨手將書扔進了證物袋,然后茫然地看著周圍的一切。就在幾十分鐘前,他還跟菲菲躺在床上討論著生兒生女的問題,如今被猛地拉到了如此陰冷慘烈的地方,他的思緒一時還調(diào)整不過來,只覺得腦子里亂成了一團。得知李天亮是城管大隊長之后,他跟很多人一樣,認為肯定是小販們殺了他,可是他很懷疑,小販們亂擺賣,為的只是養(yǎng)家糊口,犯得著為此殺人嗎?不過,兔子逼急了還會咬人呢,最近有沒有被李天亮逼急的兔子呢?那個孫治海又是什么人?李天亮身高175cm,長得膀闊腰圓,什么樣的人能一刀殺了他?蔣子良正糾結(jié)著,彭菲菲突然問道:“喂,你想什么呢?”
蔣子良擺擺手,說道:“讓我好好想想這一切是怎么發(fā)生的。如果我是他,我會先去看什么呢?如果他在這里,他會怎么辦呢?”
彭菲菲哀怨地看了蔣子良一眼,沒有吭聲。
蔣子良瞇著眼睛,打量著周圍的環(huán)境。如果從空中看,他正處于那只大蝴蝶的左下翅。左右是兩條弧形的馬路,把這片區(qū)域圍攏成一個不規(guī)則的橢圓形狀,橢圓兩頭高,中間低,最低處是一條小路,連接著兩個橋洞。從李天亮的身份證上可以看到,他住在東邊。昨天晚上,他一定是步行回家穿過橋洞,然后就遭遇了不測。想到這里,蔣子良立即奔到西邊的橋洞,抬頭看看橋洞的頂端,有兩盞燈,但是被人砸了,而且肯定不是昨天晚上砸的,因為裂口處積滿了厚厚的灰塵。走出橋洞,路邊有一堆嘔吐物,混雜著肉末菜渣。嘔吐物前面的冬青
叢被壓倒了一片,再往前看還有一堆嘔吐物。
“難怪難怪,”蔣子良說道,“難怪死者沒有反抗,他是喝醉了。他走出橋洞后在這里嘔吐,然后被人猛推了一把,推進了這片綠化帶,他當(dāng)時摔了一跤,把冬青壓倒了一片。之后來到這里,他還不知道自己快死了,又蹲在這里吐,之后兇手就干掉了他。如果想殺人的話,兇手有的是機會,為什么要等他吐完再殺?
洪躍宗接口說道:“兇手有話要說?!?/p>
“對!就像一次演說,告訴死者為什么要殺他,要讓死者死得明明白白?!?/p>
彭菲菲說道:“會不會是哪個小販殺人?”
洪躍宗說道:“有可能,積怨難返嘛。我一直就覺得遲早會出現(xiàn)這樣的人,發(fā)生這樣的事。正像那個殺我們同行的人說的:‘你不給我個說法,我就給你個說法。’”
“我看不會,”蔣子良反駁道,“如果是小販殺人,肯定是一刀斃命干凈利落,他犯不著跟死者陳述殺他的理由?!?/p>
“凡事皆有可能,”洪躍宗說道,“我們不能排除任何一種可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