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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訓(xùn)義見到江麓的尸體后驚恐萬分,嚇得差點兒大小便失禁,控制了半天括約肌才沒有出丑?;氐郊依锾稍诖采希廊惑@魂未定,黑暗中他總覺得有個黑影子在臥室里游蕩,老婆微微地打著鼾,他也不敢驚動她。閉上眼睛,他就覺得臉上癢癢的,仿佛那具尸體正對著他吹氣。實在沒辦法,他只好打開了燈,這樣他才勉強進入了夢鄉(xiāng)。結(jié)果在夢里也不清靜,他在開車,
拉著一具尸體。尸體走過來,臉色蒼白,胸口淌著血,它對陶訓(xùn)義說:“你不記得我了嗎?”陶訓(xùn)義嚇得說不出話來。尸體又湊近了一步,聲色俱厲地問道:“你不記得我了嗎?”見陶訓(xùn)義還是沒反應(yīng),尸體獰笑了一聲,喑啞著嗓子重復(fù)著:“老棺材板,老棺材板,老棺材板……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
陶訓(xùn)義連連點頭:“記得記得記得……”
“你記得什么呀?”這是老婆的聲音。
陶訓(xùn)義這才知道自己做夢了,可是那個夢卻那么真實,尸體為什么叫自己“老棺材板”呢?陶訓(xùn)義心中驀然一亮,他真的想起來了,也許這就是所謂鬼神顯靈。
他擦了擦額上的冷汗,對老婆說:“我知道昨天被殺的人是誰了。”
陶訓(xùn)義來到車隊,向郝站長匯報了情況,郝大民一聽此事非同小可,連忙給警察打了電話。洪躍宗來到公交總站問他什么事。郝大民匯報說:“我們司機想起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碧沼?xùn)義說,死者江麓幾天前也坐過一次202路公交車,那天車上人很多,到了科技街站,上來一個老頭兒,顫巍巍的。因為沒有座位,老頭兒就一直站著。公交車上有一排座位,是老弱病殘孕抱嬰者的專座,座位有四個,一個座位坐著一個老太太,一個座位坐著一個孕婦,還有一個座位坐著一個殘疾人,最后一個座位坐著一個年輕人,這個年輕人就是江麓。看到老人上車之后,江麓趕緊把臉面向車窗,假裝沒看見老人家。陶訓(xùn)義從倒后鏡里看到了這一幕,便拿起話筒喊道:“請主動給老人家讓座?!?/p>
江麓假裝沒聽見,繼續(xù)看著窗外。陶訓(xùn)義氣得要命,但是也沒辦法,所有的道德教條都是給要臉的人準(zhǔn)備的,對不要臉的人,這些道德教條就跟衛(wèi)生巾一樣,想扔就扔毫不吝惜。他覺得這個年輕人就是個不要臉的人,他對這種人毫無辦法,只好生著悶氣開悶車,感嘆著世風(fēng)之日下人心之不古。跟一個乘客無法生悶氣,生悶氣會傷肝,他實在看不下去了,便走過來指著江麓命令道: “你給我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