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揣著3元錢打車,心里惴惴。車外穿梭的人和城市的風景,每個人都有一份苦衷,現(xiàn)在我的小不如意叫做窘迫。是的,我很窘迫,我不知道一會兒我要怎么對肖默然說,讓他從房間里下來接我?告訴他我沒打車錢,錢都用來買機票但是機票轉(zhuǎn)簽了?真是離譜!
后來我發(fā)現(xiàn)我想什么都是多余的。因為出租車剛拐進紅墻飯店那條街道,我就遠遠的,遠遠的看見有一個一襲黑色呢子大衣的男人,安安靜靜地站在那里。那種安靜跟周圍的環(huán)境一點都不搭邊,像是定格在某個瞬間的美好,周圍都在動,只有那種美好存在著。我的心好像一下子平復(fù)了,不那么激烈地跳動,不怨不怕也不恨。
肖默然站在飯店門口等我,那么自然地等我,幫我打開車門,提起箱子,又那么自然地付了車費。他甚至沒有問我“有零的么?”直接掏出一張100元,付了我十幾元錢的車費。順理成章得好像本應(yīng)該這樣。
我在后面跟著他上樓,一路上一句話都沒有說。
我坐在椅子上,倦意霎時襲來,五天了,平均每天睡三四個小時。失眠的時候,我把存錢罐里的硬幣倒出來,一枚一枚數(shù)著放回去,再倒出來,數(shù)到天明。我覺得我不累,但是此刻,忽然放松下來的身體讓我眼都睜不開。我第一次覺得這種困頓的感覺很舒服,整個意識像是被輕放在蓬松的天鵝絨上。
肖默然看著我,輕輕開口說:“孟串兒,你躺到床上去睡,我還有點事,先出去了?!?/p>
我迷迷糊糊地點點頭,就直接滾到床上去了。什么廣告、什么精英、什么困窘,都隨著我的呼吸慢慢均勻。
鬧鐘響的時候,離我登機還有兩個小時。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有那么幾秒鐘恍惚,我為什么會在這個地方。
我走下床,伸伸懶腰,發(fā)現(xiàn)枕邊有10張鈔票,還有一張紙條:
孟串兒妹妹:
也許,用這種方式,你才會接受所謂的幫助?! ?nbsp; 肖默然
這男人是神仙么?我沒說都可以知道我的狀態(tài)么?我不知道當時是種什么滋味,感激、欣慰、被理解、酸楚,還是一點點的期待?
后來我才知道,那天肖默然根本沒有別的事。他只是覺得一個女孩子在自己的房間里睡覺,他在旁邊坐著不好,所以就一遍一遍在走廊里散了將近三個小時的步。
我很沒心沒肺地走了,連句謝謝也沒說。我不想那么矯情。有時候,心里記得比嘴上說的更難得。我想肖默然一定明白這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