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沒有生上帝的氣,我告訴她。但是在我的信仰里面,有一口充滿疑問的深井,不斷地抱怨和奚落:“上帝在哪里呢?我不會讓一個孩子遭受苦難。上帝怎么可以呢?”
“噓”,我停止了出聲。上帝永遠都在那里,我撒謊了。我絕不打算冒險對上帝生氣。當上帝使我在一些日子里能夠堅持下來,就更不會了。我怎么能對上帝生氣呢?我怎么敢呢?
我從未忘記在無原罪天主學校上一年級時的那些情景?!栋蜖柕哪塘x問答手冊》指出當你犯了罪過時,你的靈魂有多么的邪惡。難道對上帝生氣就不是所有罪過當中最邪惡的罪過嗎?這屬于不可饒恕的大罪類,并且在上帝記的關于我和我的靈魂的分類賬上起著決定性的作用。
不會有天空變黑,不會有閃電將我擊死,不會有聲音像雷聲一樣低沉地譴責我。我沒那么幼稚,閃電不是我所懼怕的,失去我的工作或健康或女兒才是我所懼怕的。我不會在約伯考驗上失敗。這位著名的圣經(jīng)人物受到了引誘,責備上帝給他造成的可怕麻煩。所以,我祈禱并假裝一切都很美好。是的,和上帝在一起,一切都非常棒。是世界上的其他人和其中的每一個人才使我忍無可忍。
某一天,工作的時候,我因為某件記不起來的非?,嵥榈氖虑閷ξ业睦习宕蟀l(fā)脾氣。我怒氣沖沖地離開了新聞編輯室,跳進汽車,在我突然加速離開停車平臺時,輪胎發(fā)出了刺耳的聲音。感謝上帝,我的老板沒有走過停車場,因為我也許不會踩剎車。我回到家,心里充滿了積聚的狂怒,坐在縫紉機跟前冷靜地修補一條連衣裙。補到一半,在我猛地一下抓起裙子的時候,縫紉機上的針斷成了兩截。
我不斷地敲打著我的拳頭,我詛咒,我鉆進車里,開車去兜風。我朝所有那些拋棄了我和傷害了我的人們大聲叫嚷著我全部的憎恨和憤怒。當我喊叫完后,我才意識到并不是我的老板或我的爸爸或我的媽媽或那些修女們或我過去的任何其他權威人物,就是那個頭一號的家伙才把我給激怒了,我把余下的怒火全都發(fā)泄到了上帝身上。我把上帝詛咒得體無完膚,甚至還扔下了F-炸彈。突然,我覺得有一種奇怪的感覺籠罩著我。
平靜。
所有那些憤怒的下面是最深的冷靜。
那一堆怨恨下面是上帝的愛。
我覺得體內(nèi)有一道光輝在溫暖著我,彷佛上帝在向我微笑,并且在說:“現(xiàn)在,你不覺得好受多了嗎?”我笑了起來。上帝要我卸掉我開著到處轉了多年的垃圾車,以便我們可以靠得更近些。
一位耶穌會牧師把一個名字寫到了那句祈禱文里。我在帕爾馬市的耶穌會靜修院遇到了神父吉姆·劉易斯。他說的話雖然簡潔,但卻蘊含著深刻的意義。他告訴我,上帝想與我們建立真正的、可信的、名副其實的關系,就是你在美好的婚姻中擁有的那種坦率和真誠。
這是他在為工作調(diào)動的事內(nèi)心掙扎了一番之后才發(fā)現(xiàn)的。他討厭他的新崗位。他嘗試過神圣的服從和接受,但他卻感到痛苦。他試圖以感恩的心來祈禱,但沒有絲毫作用。他試圖扮演上帝的快樂小仆人,但那也不起作用。
最終,有一天他垮掉了。他獨自一人去了小教堂,向上帝致敬后,他那圣潔的心發(fā)出了輕聲的詛咒:“該死、該死、該死、該死、該死?!本褪沁@樣。他每天都說著同樣的禱詞,一直到憤怒離開他的身體為止。憤怒一旦消失,就有空間來容納其他事情了。平靜,畫石板是干凈的,現(xiàn)在上帝就可以在上面書寫了。
神父劉易斯稱之為“該死禱詞”。
在你壓抑的時候,這是一個可以使用的非常棒的禱詞。
上帝不想我們?nèi)绱蓑\,否則我們就不是人類了。上帝不想要虛假的祈禱和華而不實的贊美。上帝想要建立一種誠實的、名副其實的、真正的關系。
上帝和我現(xiàn)在成為了最好的朋友。每天晚上,我們一起散步。每天早上,我們靜靜地坐在一起。一整天我們都在聊天。當然,大部分都是我在開口說。無論一天中發(fā)生了什么還是什么也沒有發(fā)生,我們都言歸于好,各自上床睡覺。就像在一個美好的婚姻中,沒有人愿意帶著怒氣上床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