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心靈貼近(二)

倒霉男人 作者:天佑


孔凡玲搖搖頭:“凡淑,我現(xiàn)在真的是窩囊啊,辛辛苦苦一輩子,終于有了自己的房子,本來想舒舒服服過日子吧?后院又起火了,這男人要是靠得住,母豬都能爬上樹?!?/p>

“孔凡玲,你別亂冤枉人好不好?我怎么啦?我怎么對不起你了?”肖國華忽然有點(diǎn)血往上涌。

“我冤枉你?”孔凡玲冷笑著,“不做虧心事,你這么著急辯解干嘛?”

肖國華也冷笑著:“辯解?我辯解什么啦?你進(jìn)屋就往我身上潑臟水,你這不是豬八戒倒打一耙吧?”

孔凡玲騰地站起來,指著肖國華道:“我倒打一耙?好,你不承認(rèn)是吧?我問你,你跟那個大胸脯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肖國華問。

“我問你,你怎么又開她的車?這回不是接什么親吧?”

望著孔凡玲氣憤得有些變形的臉,肖國華真想給她兩個耳光,這不是惡人先告狀嗎?但是又一想,現(xiàn)在當(dāng)著孔凡淑撕破了臉,這局面可就不好收拾了。

于是,他盡量心平氣和地說:“就這事啊,我以為什么大不了的?!?/p>

說完,他坐下去,打開電視,背對著孔凡玲,不再理她。

他經(jīng)常這樣對付孔凡玲,有時候孔凡玲有點(diǎn)不高興,他就以沉默代替反抗。

“肖國華,你別動不動就甩臉子給我看。你以為你不說話這事就算過去啦?”

肖國華還是不出聲,把電視調(diào)到一個體育頻道,專心地看起來。

孔凡玲冷笑一聲,說:“不說話,是想著怎么撒謊,怎么解釋吧?”這句話一下子讓肖國華火起來了。

但是,肖國華還是盡量顯得輕描淡寫地說:“我撒謊的水平比起某些人來說差遠(yuǎn)了?!?/p>

他說完這句話,后面悄無聲息,他知道,這句話一定擊中了孔凡玲的軟肋。他想,如果孔凡玲不再糾纏,今天這事也就到此為止了。

“肖國華,你別轉(zhuǎn)移話題,我在問你車的問題,你東拉西扯別的干嗎?”半天,孔凡玲似乎才回過神來。

“我不敢東拉西扯,也沒那水平,我不能吃著蛇餐,享受著幸福,跟老公說自己在加班,叫自己妹妹來照看孩子?!毙A忽然覺得,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算了。

“肖國華,我真鄙視你,跟別人吃飯就不是加班嗎?”孔凡玲有點(diǎn)慌張。

“哼,是加班,能加到別人家里去。提醒你一下,那天我感冒是被雨淋著了,別說那天下雨你不記得哦?”肖國華回頭看了一眼他們兩姐妹,孔凡玲故做鎮(zhèn)靜,而孔凡淑卻顯得很震驚。

“你污蔑我?”

“你這就不對了吧,我既然敢這么說,肯定有我的依據(jù)?!?/p>

孔凡玲還是死不認(rèn)賬,說肖國華無事生非,成心不想好好過。

肖國華回頭對她說:“正因為我想好好過,才忍你到今天,這事你自己好好反思一下,如果覺得我們還能過下去,你就給我個承諾;如果過不下去,或者你不想過了,也給我一個說法?!?/p>

“姐,到底怎么回事嘛。”孔凡淑問。

“那是,那是我去馬總家里談工作,太晚了就住那里了,我們分床睡的?!?孔凡玲明顯缺乏對敵斗爭經(jīng)驗,沒有繼續(xù)追問肖國華開咪咪寶馬這件事。

肖國華回過頭,帶著嘲笑地說:“孔凡玲,事情都這樣了,就不要作無謂的抵抗了,你不是啥事都敢做敢當(dāng)嗎?”

孔凡玲期期艾艾地看著孔凡淑:“我真的沒跟馬克鑫睡一張床?!?/p>

孔凡淑臉紅了一下,看看肖國華,道:“姐夫,也許你真的誤會了?!?/p>

肖國華道:“凡淑,剛才咱們吃飯的時候說的那些話,你應(yīng)該知道我的態(tài)度。這事雖然我早知道,但我并不想挑明,即使你是她妹妹?!?/p>

他知道,這樣自己就站在道德的制高點(diǎn)上了。明天這事即使是鬧到了丈母娘李淑芬那里,盡管她平時一百個看不起自己,她也不得不公正一點(diǎn),不能一味地袒護(hù)孔凡玲。

孔凡玲低下頭,臉慢慢地紅了。肖國華帶著揶揄的口吻說:“你去街口那個成人用品店不是買咖啡跟馬克鑫徹夜長談吧?”

“爸,你這人怎么沒有氣度?我媽不承認(rèn)就是沒什么事,你干嗎逼她???”不知道什么時候,肖琳站在了自己房間門口。

肖國華一揮手:“肖琳,這都是大人的事,跟你沒關(guān)系,你趕緊回去。”

肖琳卻道:“爸,拜托你別老把我當(dāng)小孩好不好?這么大的事,我是家庭的一員,我怎么能袖手旁觀?”

肖國華看著肖琳,心里有點(diǎn)難受,半夜三更地把孩子吵醒,還是因為這事。

于是,他對孔凡玲說:“你不敢面對這事,恰恰說明你的心虛。其實沒什么,這事既然已經(jīng)挑明了,就涉及到這個家庭的生活還能不能繼續(xù)下去的問題,所以,今天當(dāng)著凡淑和肖琳的面,我希望你能表個態(tài)?!?/p>

“你要我表什么態(tài)?”孔凡玲問。這證明她已經(jīng)承認(rèn),再追問下去把她的面子弄得稀巴爛也沒什么意思。

肖國華笑了:“愛情的感覺會褪色,你想找一種新的感覺我不怪你。你只要答應(yīng)以后在家里一如既往,跟馬克鑫就此了結(jié),我們以后就誰也不提這事了?!?/p>

“老肖,你的意思是要我辭職?”孔凡玲看著他。

這個很現(xiàn)實的問題擺在這里,不能不面對。怎么辦?孔凡玲要是辭職,家里以后的生活就會更加捉襟見肘。

但是,他還是點(diǎn)點(diǎn)頭:“我就是這個意思?!?/p>

他沖著孔凡淑笑了一笑,覺得嘴里發(fā)苦。

這個家庭的矛盾像冰山一角,剛剛露出海平面。

“你真卑鄙!”孔凡玲咬咬牙,然后嘆口氣,點(diǎn)點(diǎn)頭,“是啊,你這樣說的確沒錯,你是做丈夫的,理應(yīng)義正詞嚴(yán)譴責(zé)我。我承認(rèn),我這局輸了。”

肖國華發(fā)現(xiàn),孔凡玲瞪著的眼睛幾乎要吃人,看樣子要不是左右各有孔凡淑和肖琳,她敢過來要自己的命。

“你接下來準(zhǔn)備怎么辦?”

“你這算審判嗎?”

“就看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也得公平商量吧?!?/p>

“或許這是你原諒我的先決條件?!?/p>

“姐,都到這個時候了,你就服個軟,道個歉,這事就算過去了,你還非要爭個理干嗎?”孔凡淑在旁邊推了孔凡玲一下。

“凡淑,你還是不是我妹妹?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姐,你激動什么?這不是向著誰的問題,而是大家都需要冷靜下來的問題。”

“我怎么覺得這話有點(diǎn)不大對味???剛才我進(jìn)門之前你倆說啥了?”孔凡玲馬上像刺猬遇到敵人,一副防備的架勢。

“不可理喻,說什么還不是為了你們好?不想你這個家庭出現(xiàn)問題。怎么,你不會是覺得我在你倆面前挑撥離間吧?”孔凡淑把手從孔凡玲身上拿下來,往后坐坐,跟孔凡玲拉開了點(diǎn)距離。

孔凡玲似乎并不領(lǐng)情,說:“這年頭,知人知面不知心?!?/p>

孔凡淑眨巴著眼睛看著孔凡玲:“我怎么覺得你越來越像媽,胡攪蠻纏起來還真是青出于藍(lán)啊?!?/p>

“媽,你少說兩句,哪有你這么說小姨的?”肖琳插了一句。

孔凡玲瞪著肖琳:“怎么,你跟他們合伙欺負(fù)你媽,準(zhǔn)備開我的批斗會是不是?”

肖琳一甩孔凡玲的手,生氣地撅著嘴:“整個一更年期提前。”

按理說這個氣氛應(yīng)該是肖國華希望的,可是,孔凡玲現(xiàn)在這個樣子像大家都欠她錢似的,再弄下去也許她會激動起來,那樣場面就不好收拾了。

于是,肖國華趕緊說:“肖琳,你媽在氣頭上,你少說兩句?!?/p>

肖琳哼了一聲:“老肖同志,你這人怎么這么窩囊?你應(yīng)該有點(diǎn)男子漢氣魄,別老在她面前假斯文,你越這樣她越看不起你?!?/p>

孔凡淑瞪了肖琳一眼,道:“你這孩子怎么這么說話?”

“小姨,你們別老把我當(dāng)小孩子,依我看啊,你們這些人倒是思想僵化。一個個的都抱著老一套,還覺得自己永遠(yuǎn)正確似的?!毙ち找桓辈恍嫉臉幼印?/p>

肖國華道:“肖琳,你有點(diǎn)禮貌?!?/p>

肖琳看著肖國華:“你這人也是虛偽,說什么話總是言不由衷的,怪不得我媽不欣賞你?!?/p>

“你這倒霉孩子?怎么又沖著我來了?”肖國華覺得肖琳這樣完全是自己慣的,有點(diǎn)生氣。

“路是一步一步走出來的,有的事情是人一點(diǎn)一點(diǎn)逼出來的。你就覺得在這件事上你一點(diǎn)責(zé)任沒有?”肖琳毫不客氣。

肖國華沒想到面前這個才上高一的孩子居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他一時有點(diǎn)發(fā)愣,不知道怎么回答。

正想著,肖琳接著說:“現(xiàn)在你抓著我媽的這個小錯誤,是,你現(xiàn)在有理。可你想過沒有,我媽跟你過了大半輩子,以前怎么不這樣?”

肖國華感覺到心里酸水直冒,關(guān)于孔凡玲出軌的事,他自己反思了許多次,但是,現(xiàn)在從孩子嘴里說出來,他還是有點(diǎn)受不了。

“肖琳,你爸媽的事,他們自己會處理,你別當(dāng)法官?!笨追彩缭谝贿叺?。

肖國華嘆口氣:“人總是多情的,誰都沒錯,錯在我們是這種動物?!?/p>

“在這個年代守身如玉,安分守己就一定是正確的?我媽只是身體出了軌,要是精神出了軌是不是就沒錯啦?”肖琳看著肖國華,嘴還是不饒人。

肖國華忽然明白了,這孩子是在變著法勸自己和孔凡玲。說到精神出軌,他有些感觸。是啊,男人總認(rèn)為老婆出軌是奇恥大辱。身體上的出軌不允許,可是又有幾個可以忍受精神出軌的呢?對男人來說,老婆精神出軌與肉體出軌的區(qū)別,前者是被打了一拳,后者是被捅了一刀。

肖國華覺得現(xiàn)在應(yīng)該見好就收了,自己一時沖動險些釀成大禍,肖琳這些話正好是給了自己一個臺階下。

于是,他對孔凡玲道:“凡玲,出了這事也不完全怪你,我也有責(zé)任,平時對你,對這個家庭關(guān)心不夠?!?/p>

孔凡玲冷笑著:“你才知道你平時不關(guān)心我?。磕阋郧罢淼卦谕饷鎽?yīng)酬,你不回來我就睡不著覺,你知道那是種什么滋味?”

肖國華知道這話包含著軟下來的成分,于是他說:“是啊,沒有誰對誰一定忠誠?沒有誰值得別人守身如玉?”

“你這又是在諷刺我對不對?”孔凡玲沒好氣地說。

跟孔凡玲結(jié)婚將近二十年了,肖國華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不了解她。在孔凡玲的情感世界里,有哪些疼痛,有哪些快樂,他一無所知。

“姐,你怎么又抬杠?”孔凡淑往孔凡玲身邊坐一坐,離她近了一些。

孔凡玲狐疑地看著孔凡淑:“這事我怎么覺得像個陰謀?你倆這一唱一和的,不是事先商量好的,專門來擠對我的吧?”

“媽,你怎么越說越不像話?你怎么能吃我小姨的醋?”肖琳拉了孔凡玲一下。

孔凡玲看著肖國華:“你這態(tài)度我覺得有鬼,你一個大男人,說原諒我就原諒我了?”

肖國華一聽事情有緩,他腦子里的各路神仙對他講了一番道理。于是,他盡量心平氣和地說:“凡玲,我想你心里應(yīng)該明白,我是不想怎么樣的。我要是想把事情鬧得不可開交,當(dāng)天你在馬克鑫家的時候我就可以去大鬧一場,我沒這樣做,就是不想把這個家搞散。剛才你要不是那么硬往我身上潑臟水,恐怕我也不會跟你急。說實話,你要我馬上就忘了這件事那是不可能的,你跟我這么多年了,我的脾氣你也知道,以后我也不能老把這事掛在嘴邊上,經(jīng)常地敲打你,對不對?”

“我怎么覺得你還是有陰謀,是不是你跟那個大胸脯女人真的有事,你這是防御性動作啊?!笨追擦徇€是滿臉的狐疑。

“你怎么還沒完沒了?。俊毙A一副哭笑不得的樣子看著孔凡淑,希望她能幫幫自己。

孔凡淑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于是馬上說:“姐,你能這樣在乎那個什么女人,說明你心里還是有姐夫的。算了,別再往前趕了,大家都給別人一個空間吧,別逼得太緊,弦繃得太緊早晚會斷。”

孔凡玲看看肖國華,問:“那么,我一定要辭職嗎?”

這是一個問題:說你不用辭職吧?這明顯地表明你不在乎她跟馬克鑫的事;說你必須辭職吧?家里的經(jīng)濟(jì)馬上就會出現(xiàn)問題。下月交了房貸,生活就會有很大的問題。剛才肖國林還說借的錢不大夠。唉,錢啊!

但是,他還是鼓足勇氣說:“凡玲,這件事是一個態(tài)度問題。如果你心里還有那個人,我就是讓你辭職也攔不住你偷偷跟他來往,對吧?但是,如果你辭職,至少在某種程度上向我和這個家作出了承諾,你要這個家,對吧?”

“反正你總是有理,我是個壞女人是吧?”孔凡玲道。

肖國華知道,自己現(xiàn)在幾乎獲得了全勝,于是他說:“凡玲,你不能這樣說話。在我心里,你還是以前的孔凡玲,你為這個家和肖琳作出的這些犧牲我是永志難忘的。出了問題不要緊,我們夫妻二人共同來努力把它解決不好嗎?”

“反正你就是常有理,不過,我真的辭了職,這個家怎么辦?房貸怎么辦?”孔凡玲有些擔(dān)憂地問。

“媽,下月我每天只要十塊錢零花錢就好了,每天中午的午餐我只在食堂吃,不去外面了?!毙ち赵谝贿吅鋈徽f。

肖國華心里一陣感動,忽然覺得肖琳成熟了許多:“咳,肖琳,你還是長身體的時候,還是要吃好一點(diǎn)的,我和你媽會想出辦法來的?!?/p>

“可是,馬總招會計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招到,你看,我是不是再堅持一階段?”孔凡玲猶猶豫豫地看著肖國華。

沒等肖國華回答,孔凡淑在一邊道:“姐,這就是你的不對了,這時候你應(yīng)該想的是這個家庭,而不是那個狗屁馬總。”

“凡淑,你姐也不是完全沒道理,她是做會計的,辭職之前總要有個交代,不能撂挑子就走吧?”肖國華道。

“姐夫,你這人倒是挺大度的,我真該對你刮目相看了。”孔凡淑看著肖國華,眼睛里帶著一絲憐憫。

肖國華心里氣血翻騰,悲哀、憤怒、慚愧、失望、恥辱,什么滋味都有,但是,他盡量壓抑著,他知道,從下月起,家里的生活就更加艱難了。

生活不過是一出你不知道劇本的電視連續(xù)劇,總有些人在笑,另外一些人在哭。

望著肖琳一蹦一跳地走進(jìn)學(xué)校大門,肖國華對坐在副駕駛位上的孔凡淑搖搖頭,問:“你覺得她的陰謀能得逞嗎?”

今天早上吃早餐的時候,肖琳忽然提出要肖國華用咪咪的寶馬760送她上學(xué),而理由居然是如果肖國華能用寶馬送她上學(xué),她就有可能結(jié)束這次愛情。

肖國華問她為什么,她回答因為那個富家女一直在跟她爭那個男孩子,而那個男孩子也一直處于搖擺之中雖然上次她去網(wǎng)吧掃塔賺了點(diǎn)錢給了那男孩子,暫時是占了上風(fēng),但她能感覺到那男孩子還是在自己跟富家女之間取舍不定。那男孩子跟她在一起是因為她漂亮,跟那富家女糾纏不清卻是因為錢。如果肖國華用寶馬760送她去上學(xué),造成了那男孩子跟她死心塌地,這就從側(cè)面證明這樣的男孩是靠不住的,將來要是有了賓利,自己肯定被淘汰,所以,還不如早飛了他好。

這個邏輯叫肖國華和孔凡淑樂不可支,現(xiàn)在這些孩子簡直太荒唐了。不過,肖琳的另外一個理由倒是讓肖國華下了送她的決心,肖琳說自己一直想讓班主任老師給調(diào)個座位,但是,班主任那人勢利得很,一直只給有錢家的孩子調(diào)座位,如果肖國華能送她,她就有可能調(diào)換座位成功。

這個理由讓肖國華心里很是酸楚了一陣子,因為自己的無能,讓孩子在學(xué)校里調(diào)個座位都不行,真對不起肖琳。于是,他對肖琳說:“沒問題,爸爸送你,如果你調(diào)不成座位,你再打電話給爸爸,爸爸再跟客戶借一天車也行?!?/p>

這樣做有點(diǎn)愛慕虛榮之嫌,這也一直是肖國華鄙視的行為,但是,為了孩子,沒辦法,豁出去了。

聽見肖國華這樣問自己,孔凡淑回答:“我也不知道,只是我感覺有點(diǎn)悲哀,學(xué)校應(yīng)該是教書育人的地方,要是把社會上的嫌貧愛富溜須拍馬搞到學(xué)校里,這也太讓人失望了?!?/p>

“失望?誰不失望?可是有什么辦法呢?”肖國華搖搖頭,“為師者必須做好自己,為學(xué)生樹立榜樣,因為為師者的一言一行,都會直接影響到學(xué)生的成長,所以作為傳學(xué)授教的人,以身作則,言傳身教非常必要??墒牵F(xiàn)在的學(xué)校早就不這樣做了?!?/p>

孔凡淑嘆口氣,對他說:“走吧,送我去公司?!?/p>

“姐夫,有時候你還真挺讓人佩服的?!弊谲嚿希追彩绾鋈贿@樣說。

肖國華看了她一眼:“佩服我?你這是正話還是反話?”

“當(dāng)然是表揚(yáng)你啦,昨晚后來我一直沒睡,一直在想,在我姐這件事上,你做得到底是對還是不對?”孔凡淑若有所思地道。

“結(jié)果你就得出了這個結(jié)論?”肖國華問。

“姐夫,現(xiàn)在車上就咱們兩個人,你說說,你到底怎么想的?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對我姐講。”孔凡淑盯著肖國華,似乎要從他臉上看出花兒來。

正好是個紅燈,肖國華停下車,回答:“老婆出軌這事,一般的男人受不了,我一開始也是感到憤怒、恥辱,甚至想跟你姐一刀兩斷,這樣做很正常,男人都愛面子。如果不再愛她、在乎她,也就算了??墒侨绻€有感情,尤其是像我和你姐這樣二十多年的相濡以沫又怎么能輕易割舍,又怎么能不給她一個改正的機(jī)會,給這個家一次機(jī)會?”

“你難道就這么容易說服自己?”孔凡淑問。

“談何容易啊。”肖國華感嘆著,“可是,你以為你姐就一定很輕松嗎?每天她回到家里面對我和肖琳,她的心理壓力也不會小的。比如昨天,她為什么對我開客戶的車那么敏感?她就是心理承受不了了。不過,我昨天也做錯了,我無數(shù)次告誡自己不要揭穿她,畢竟婚姻需要經(jīng)營嘛。可是,我還是做了,而且讓她在你們面前失了面子。”

孔凡淑道:“姐夫,我怎么聽不到你對我姐的一點(diǎn)抱怨啊。”

肖國華苦笑著,指指前面:“婚姻出現(xiàn)了紅燈,你要有耐心,你要是硬闖過去就會車毀人亡。”

孔凡淑笑了:“你這個比喻還真挺形象?!?/p>

肖國華點(diǎn)著一根煙,道:“我希望通過這件事你姐能夠理解彼此在對方心里的重要性,用更加強(qiáng)烈的彌補(bǔ)心態(tài)來恢復(fù)坦然的生活。”

孔凡淑問:“你覺得我姐能一下子斷了跟馬克鑫的關(guān)系嗎?”

肖國華有點(diǎn)憂心忡忡地回答:“怎么能說散就散呢,就算打爛了皮肉,筋骨還相連?。 ?/p>

綠燈亮了,肖國華隨著車流踩下了油門。盡管理智和感情都希望自己原諒孔凡玲,忘掉一切重新開始,曾經(jīng)發(fā)生的一切卻像毒蛇般緊緊地糾纏著肖國華,讓他感到絕望。

這件事帶給肖國華深深的恥辱感,仿佛一塊抹不去的烙印已經(jīng)深深地留在他的內(nèi)心深處了。

走到辦公室門前,肖國華想掏出門卡開門進(jìn)去,忽然他大吃一驚,自己的包里面赫然有一捆一百元的人民幣,一萬塊。不用說,準(zhǔn)是昨晚咪咪送包下來的時候塞進(jìn)去的。

他開門進(jìn)去,正好里面還沒有人,他趕緊撥通了咪咪的電話。咪咪好像還在睡覺,不過她很快就承認(rèn)了那錢是自己放的。

肖國華道:“這個錢我不能拿,回頭我給你送回去?!?/p>

咪咪笑了:“你別逞能了,你現(xiàn)在什么情況你不說我也知道。這么著,就算我提前預(yù)支你的紅利行不行?”

肖國華道:“可是,你說的方案我還沒跟秦總說,還不知道能不能行,我怎么能用這錢呢?”

咪咪有些不耐煩地說:“你這人怎么這么倔呢?就算我借你的行不行?即使是這回你沒幫上我的忙,或者叫合作不成功,以后你還我不就完了?別廢話了,我還要睡覺?!闭f完,啪地掛了電話。

肖國華坐在那里發(fā)了半天的呆,他不知道往下該怎么辦?說實話,這筆錢正夠給肖國林寄回去做父親的康復(fù)費(fèi)用,可是,花了這錢以后怎么辦?

有些路也許可以預(yù)料,有的路只有走了才知道到底該不該走,所以慎重要適度,邊走邊看吧。

時間還早,辦公室的人還不是很多,偶爾會有人安靜無聲地匆匆從他身邊飄過。官昌菊和小崔一直沒出現(xiàn),肖國華心想,要是他倆遲到是不是應(yīng)該每人扣他們二十塊錢?這二十塊錢并不多,卻是一種侮辱性的懲罰。

可能是因為官昌菊不在,有幾個人過來熱情地向肖國華表示贏單的祝賀,然后便目光復(fù)雜地想找他眼睛里的深層表情。

肖國華想自己的提成被分給官昌菊百分之三十,這件事情也許已經(jīng)開始在同事嘴里傳播開了。他盡量不露聲色地笑著和寒暄著,做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大家都心照不宣地互相安慰著。這樣的氣氛在這個辦公室里已經(jīng)是久違了。

他撥了秦勇辦公室的電話,沒有人接,于是他默默地放下。今天,他一定要將跟陳老板深入合作的問題跟他匯報一下,不僅僅是為了回款更是為了銷售,當(dāng)然,這也表示他不再像以前那么純潔了。

犧牲一下公司無傷自己,保住一個陳老板這樣的客戶更重要,這本是天經(jīng)地義的邏輯,但見不得陽光。

晚上回到房間,關(guān)上門,孔凡玲便抽抽搭搭地吸起鼻子來:“我知道錯了,你能不能真的原諒我一次?”

肖國華心里一陣劇烈地酸痛,回答:“昨天不是說好了嗎?”

“別人不知道你,我還不知道你嗎?你這人在表面上會裝得什么事也沒有,心里卻會系個大疙瘩。” 孔凡玲的手瑟瑟發(fā)抖,想拉住肖國華,他假裝找東西閃開了。

“你能告訴我,你這是為什么嗎?”肖國華不動聲色地問。

孔凡玲的手在一起揉搓了半天,問:“你能不能不問這個問題?”

“你要是不好意思,我就不問了?!彼卮稹?/p>

沉默,只好沉默,只能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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