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夜幕方降,城中燈火萬家,城主府門口,有一女子牽著一匹良駒停駐,馬背上俯著一戴帽子的男子,看不清他的模樣,他亦沒有任何動作,女子上前一步對守門說:“請叫一個可以做主的人來。”
守門的侍衛(wèi)不識女子是何人,卻認得男子座下的馬,不敢怠慢地向府里跑去,一會兒汪洋就跑了出來。
“王爺--”汪洋一陣輕喚,隱忍不住急切的心情扶著他下了馬。
女子開口說:“放心,王爺很平安,會醒來的。”
汪洋看著眼前淡若梨花的女子,輕輕的話仿佛有著不容人質(zhì)疑的魔力,覺得她有些眼熟,可一時間又想不起在哪兒見過。
女子牽過馬說:“青兒,我走了,再見?!?/p>
馬兒一聲長嘶,似有不舍的情緒。一只羽毛美麗的小鳥突然飛了出來站在女子肩上,“民女告辭了?!?/p>
汪洋怔怔地打量著眼前這個特別的女子,淡淡的語氣,淡淡的轉(zhuǎn)身,卻又讓人不得不在意。目送她遠去,許久才想起將凌寂云送回房。
與小三兒哥有約,送母親回迷蹤林后,為其守孝三月,便回村與他完婚,這婚事是母親生前定下的,梔娘不忍違背母命。
走過熟悉的街道,與行人擦肩而過,就要成親了,可梔娘心中有著數(shù)不盡的落寞。聽娘的話嫁人生子,可她更想回迷蹤林里與彩兒、鹿兒和小當(dāng)家它們生活在一起。母親定是多慮了,有它們,梔娘一點兒也不覺得孤寂。
遠遠地就看到小三兒在自家門口站著,梔娘有些小感動,原來這個世上還有人惦記著自己。她揚起一抹淡笑,緊緊手中的包袱加快了腳步。
夜靜奇異,天空彌散著層層輕霧,悄悄地滋潤著大地的花草樹木。它們在夜間生長,在夜間開花,在夜間結(jié)果,一切都是那般地順其自然。
凌寂云動了動身子,守在身邊的汪洋驚喜得移不開眼,連若依更是喜極而泣。
凌寂云緩緩地睜開眼簾,模糊過后便是清晰。梔娘沒有騙他,只要出了林子他就能重見光明。
“王爺,您終于醒了?!泵鎸χ髯有褋砗蟮囊粡埨淠槪粞笕孕χf。
“太好了,云,你終于醒過來了,擔(dān)心死我了?!边B若依激動握著凌寂云的手,那濕濕的掌心有淚還有汗。
凌寂云仿佛想起什么,眼神一凌,有些怒意,猛一個起身問道:“梔娘呢?梔娘在哪兒?”
這突如其來的一問,汪洋不知如何作答,“爺,您說誰?”
看汪洋的表情定是不知道梔娘的事情,凌寂云自語道:“該死的女人,竟敢三番五次戲弄本王?!?/p>
記得那日她對自己說該走了--
“走?你還沒有把本王眼睛治好呢?”凌寂云胸口有些莫名的郁結(jié),一時間,他弄不清自己在糾結(jié)什么,這句話是理由,也像是借口。
梔娘說:“出了林子,王爺就能恢復(fù)了?!?/p>
“為何在林子里不能?”凌寂云的語氣有疑惑,神情更是有幾分于某事知曉答案的肯定。
梔娘好一陣沉默。以他的睿智,自己說錯一句話,他便能徹底地洞息,“恕民女不能相告。”
凌寂云語聲一沉,起了些許薄怒,說:“是你不想讓本王看到林子里這一切吧?!?/p>
他能知道自己想什么,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用詫異,梔娘說:“王爺何必將什么都點透呢,有時糊涂一點兒不更好嗎?”
“本王瞎了一個多月,難道連知道真相的權(quán)利都沒有嗎?”低聲怒吼,凌寂云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目的。
梔娘對著林中一聲長喊:“彩兒--”
下一刻彩雀便從林子里飛了出來,停在梔娘的手上。梔娘輕聲說:“彩兒,讓鹿兒再銜味藍果來?!?/p>
彩雀拍打著翅膀消失在了林子里,只有叫聲還在空中徘徊。接下來的時間里,兩人沒有說過一句話,想的事情都不一樣,何來的共同語言呢?
梔娘靜靜地收拾著一切,有藏青在就可以將凌寂云放在馬上,這倒省了想怎么將凌寂云送出林子的時間。
拿出剛才鹿兒銜來的藍果遞給凌寂云說:“王爺,將它吃下去吧?!?/p>
凌寂云拿在手上,猶豫再三,才吃起來。梔娘轉(zhuǎn)身走了出去,他立即將剩下的半個藍果藏在了袖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