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真是變幻莫測,上午從家里被人用花轎抬出來成婚,下午新娘和新郎卻分隔兩地,怕是再見時,皆苦笑無言吧。
梔娘換下喜服,走到院子里,仰望著樹梢上掛著的那輪弦月,輕風伴行,暢游天際。
月缺則盈,月滿則虧。想起了父親的話,卻總猜不透里面的玄機,悔自己當初不認真學習,抑或是自己本就太笨。
院子外響起陣陣腳步聲,少頃傳來丫鬟的聲音:“太可憐了,藏青被罰了二十鞭?!?/p>
“是啊,剛才我聽馬院的一個小姐妹說,被打得皮開肉綻。”
“真可憐……”
凌寂云不是很寵他的坐騎的嗎?藏青怎么還會被罰?梔娘心中不忍,卻也無能為力,這里是城主府,不是她的迷蹤林。
不知不覺,好像在院子里呆得太久了,她是喜歡一個人靜靜地呆著,可是這里的安靜卻又和迷蹤林里的安靜是不一樣的,月色一樣的朦朧,可梔娘更思念坐在木橋上有小動物們陪著一起欣賞。
推開門,步履方移,突然卻看到凌寂云躺在床榻上,一雙勾魂奪魂的眸子泛著幽光。梔娘委實嚇了一跳,目光不經(jīng)意間掃過打開的窗子,一切便了然,定定神,“王爺,夜已深,你出現(xiàn)在雅絮苑讓人瞧見會惹上閑話。”
凌寂云起身,銀衫袍子滑到了地上,徑直朝梔娘走去。梔娘感覺到一絲危險,腳步轉(zhuǎn)到桌子的一邊說:“王爺一定要嚇民女嗎?如果是,民女的確被嚇到了,請王爺……”
不等她說完,身子早已被擁進一個溫暖的懷里。梔娘頓時一陣羞憤,想要掙脫,耳邊傳入曖昧的細語:“今夜可是你的洞房花燭夜?!?/p>
梔娘嘆了口氣說:“可新郎不是王爺你?!?/p>
凌寂云橫抱起梔娘邊朝床榻走去邊說:“沒關(guān)系,新郎的任務本王愿意代勞?!?/p>
梔娘知道逃不掉,倒也釋然了,任憑他解著自己的衣物,“王爺,民女欠你什么了嗎?”
凌寂云將頭埋進她的發(fā)間,吮吸著她的氣息,語氣輕輕的,卻攜著無盡的占有欲和霸道:“你遇到我,注定是我的?!?/p>
掌風熄滅了桌上的燈火,黑暗中亦彌漫了滿屋的旖旎,窗外月色投入室中,地面上閃動著點點星亮,薄薄的一層光暈,卻隨風搖曳。
翌日醒來,早已日上三竿了,少有的晚起。
身旁空空如也。梔娘躺在床上,回想起一夜的歡愛,望著帳頂,一臉的茫然,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桌上的籠子里,彩兒靜靜地站在里面,異常地安靜。以為它出了事,一個翻身來到桌前,看著毫無精神的彩兒,心下一陣自責。若不是自己大意,彩兒也不會被困在籠子里失去自由,得趕緊治好連若依的病才行。
收拾好自己打開門,方想起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沒做,再細想時便見汪洋走了過來說:“梔娘小姐,王爺吩咐讓你過去?!?/p>
“怎么了?”梔娘心中泛起疑惑,他無事找自己,有事定是因為連若依。
“好像是丫鬟熬的藥有問題,風公子也看不出所以然來?!?/p>
梔娘說:“走吧,去看看?!?/p>
出了雅絮苑,梔娘隨意地問著:“風清不是神醫(yī)么,你為何喚他風公子?”
汪洋在前面引著路,面對著梔娘的問話有些訝然,畢竟他覺得梔娘是那種對任何事情都可以做到淡然若風之人,接觸不多,見第一面時,他就是這樣的感覺,料想此時的問題,該是她隨意之舉罷?!帮L公子與王爺相交甚好,他的確醫(yī)術(shù)頗具神通,治好不少疑難雜癥,神醫(yī)之名是外界對風公子的尊號,不過在下倒是習慣稱他為風公子?!?/p>
城主府少有的奢華,所到之處無不是亭臺樓閣,小橋流水繞庭,雖然流水的叮咚聽來一般無二,但始終覺得太過死寂,不如山中空靈與活潑,少了一分自然與生氣。
到了綠依苑門口,風清徒然出現(xiàn)拉過梔娘到一旁說:“梔娘,一會兒進去小心點,寂云正發(fā)火呢。”
發(fā)火,為什么要發(fā)火,沖自己來的?看著風清一臉的擔憂,梔娘心生感激,笑道:“風大哥,別擔心了,進去吧?!?/p>
進了屋子,便看到連若依花顏不安地躺在榻上,丫鬟跪了一地,凌寂云則陰冷著面孔坐在床邊。
梔娘微微盈了盈身子,“王爺。”
凌寂云一甩袍衫,韻動的空氣急沖梔娘蕩漾而去,他沖上來低沉著聲色怒道:“你看給若依吃的什么藥,怎么一會兒一個顏色?”
沒有期望他還留著昨夜的溫存,也不指望從他身上再看到一絲溫柔。自己雖早已做好心理準備,可面對他的怒顏怒語時,身子還是一陣微涼。心下苦笑,笑自己可悲可嘆,笑自己在心里燃起了一絲不該有的希望。
有藍果的藥湯正是如此,在迷蹤林凌寂云用的也是這個,不過是他看不見罷了,漠然從他身邊走過,端起桌上的藥碗走到床前說:“連姑娘,你覺得梔娘會害你嗎?”
對于一個相見不過數(shù)面,說話不過數(shù)句的人,連若依被她的問題給問住了,向凌寂云投去為難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