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接過碗,瞧著她一臉的哀傷,猜想許是有為難之處,不便多說,如此他再好事也不想再打聽了。端著碗轉(zhuǎn)身離開,不料剛到門口時,徒然聽到身后有人輕喚:“師公……”
老者猛然駐足,回眸時只見靠在床頭的女子殷殷地望著他,環(huán)顧四周,無人呀,這下子凝視著女子問道:“你叫我什么?”
女子沉沉一聲嘆息,說:“師公,我是華虛子的女兒華梔娘?!?/p>
老者疑惑地眨了眨眼睛,重新將碗放到桌上走到床前,來回仔細地打量著女了,見她一臉輕柔若風(fēng)的笑意,卻能溫暖人的心扉。
梔娘被人如此打量,不禁覺著有些難堪,道:“師公,梔娘有何不妥嗎?”
“世上真有這么巧的事兒?”藥王顯然不信,然而內(nèi)心卻在逐漸凝聚著難以掩飾的激動。
師公不信,梔娘也不足為奇,如果不是這位老者太符合爹爹所言的藥王形象與他近似重合,她也不相信世上有這么巧的事情,可現(xiàn)如今發(fā)生的卻是事實。
梔娘又說:“師公,我真的是梔娘,不信你將窗戶打開。”
不知道梔娘要做什么,藥王將信將疑的走到窗前,一面疑惑地回看著梔娘,一手推開了窗戶。只見梔娘朗聲一喊:“彩兒……彩兒……”
彩雀突然從林子里躥了出來,鉆飛進了房里,停在了梔娘手中,歡快地叫個不停。梔娘對它說:“好彩兒,辛苦了,那么老遠飛回迷蹤林來,都是梔娘不好,讓你受苦了。”
看著彩雀任由梔娘輕撫,藥王不得不信了,難怪他一到迷蹤林里沒見到彩雀,卻在截獲竹筏那日,突然見到了彩雀,且救治梔娘期間,彩雀幾乎每天都停在室中,原來是為守著梔娘而來。
藥王喜上眉梢地言道:“你真的是我的寶貝徒孫女,太好了?!睉c幸自己當(dāng)初心軟,見到河里漂著的竹筏,一時好心拿出天香豆蔻救了她,不然今日哪來這感人的一幕啊。也感嘆這就是緣份,否則自己死后,有何顏面去見徒弟。
梔娘掀被下床,跪在地上磕一個頭說:“梔娘多謝師公救命之恩?!北M管她覺得死了也不錯,可師公畢竟救了她,這份恩情不論自己接不接受,都得感激。
“行了,行了,快起來?!彼幫醴銎饤d娘重新躺回床上,突然臉色一沉道,“你怎么會漂在河里,而且身上連血都沒有?”
梔娘又?jǐn)鄶嗬m(xù)續(xù)地記起些什么,可回憶就是痛苦,提及更是悲慟萬分,記憶就似一口深井,將梔娘深深地淹在水底,周圍沒有一絲光亮。
見她沉默,藥王也不好再問下去。
“師公,我爹和師伯都……”
梔娘沒有應(yīng)答師公的問題,卻提及了家事,然而亦不忍說完。
藥王黯然合眼,再睜開時言道:“你師伯的事情我是知道的。我剛到這里的時候,無意中在林子里見到了你爹娘的墳,我在江湖上游歷久了,算算時間我們也該有二十年沒見過面了,沒想到這一回來,見到的卻是他的墓碑。見上面題字才知道他有個女兒,不過沒有想到會是你。我用天香豆蔻救了你的命,真是天意啊,不然我百年之后無顏見你爹呀。”
是啊,梔娘也料到,自己居然還能在因緣巧合之下活著,半年了,迷蹤林外的世界,也不知演變得如何了?
側(cè)院的紫色菖蒲開了滿滿一院子,美得讓人移不開眼,香氣似乎要蔓延上天空飄浮的云彩。這些日子,梔娘總是一個人靜靜地坐在菖蒲花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凌寂云怎么樣了,都半年多了,毒可是都解了?她有像自己現(xiàn)在這樣思念他一樣思念自己嗎?應(yīng)該不會吧,回想起在大廳里他當(dāng)著眾人的面對自己的咆哮,不顧風(fēng)清的阻攔將自己打入暗牢里,那一刻的憤怒不正顯現(xiàn)了自己在他心目中的位置也不過如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