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彬彬:那在中國能夠幫助我們找回自我的地方有哪里?如果我們不能去印度的話。
尹巖:我覺得一定要遠離周圍所有的參考性。因為我們是社會人,當你還和社會上各種人際和事物聯(lián)系的時候,你要找回自己,知道自己要什么,很難。我覺得如果你越脫離這種社會的這種環(huán)境,到一個自然環(huán)境里,你對自己關注會多一些,浮現(xiàn)自己本心的可能性就越大。等你看清自己是誰,再反過來進入這個社會,那時候你就主動了。
路彬彬:對,有一個很有意思的事情,我遇到很多失戀的女孩會換地方,換城市,通過換城市來解決問題,但是男孩可能不這樣。
石述思:魏晉時,我們處在落后的農(nóng)耕社會,尚有桃花源,可是現(xiàn)在過度的商業(yè)開發(fā),過度的都市化發(fā)展,這種凈土已經(jīng)不復存在了。有一句話可能很難做到,但是更真實,心靜自然涼。
尹巖:怎樣才能心靜?這條路也長也短,真的。而且有時候你是不能夠完全靠自己來達到心靜。
柏丞剛:尹巖講得非常好,我覺得我們太容易外部尋找答案,而尹巖的方法是讓你面對自己,除非你面對自己,找到你要的東西,想清楚你自己是誰,你才有辦法重新出發(fā)。每個人方法不同,但關鍵是你要找回你自己,這件事情是最根本的。
曾子航:一天問自己五十遍我是誰。(笑)
路彬彬:我以前有過。
石述思:我舉個反例。柏丞剛我們不是一頭的,不好意思。我是誰,我從哪里來,我到哪里去,是一個永恒的話題,我覺得這不是特別容易找到答案的,您已經(jīng)混成太多人羨慕的對象了,怎么能夠找到自己,怎么能夠?這個過程說得還是太簡單了,好像去印度就能找到似的。
尹巖:不是去印度就能找到,我覺得人必須有一個強烈的自我覺醒意識,你要做這件事情。
石述思:激發(fā)您這種意識的,總得有個事件吧?
尹巖:沒有。掙多少錢是多少錢,名聲多大是多大,地位多高是多高,我十年后照樣能拿到這些,但是你已經(jīng)擁有的并不能滿足你真正的需求,那么你真正的需求,你缺的那一塊,其實就是你自己,而這一塊你不解決誰解決?這肯定要你自己去找。
石述思:假如這個人剛從大學校園走出,接近溫飽,沒有房子住。
尹巖:我覺得他還走不到“找回自己”這一步,肯定是。
柏丞剛:這個很簡單,這個是馬斯洛所謂的心理需求層次不同,我們先要滿足我們的生理需求,吃喝拉撒這些,如果沒有滿足的話,就到不了下一階段,比如說愛跟被愛,一個吃不飽的人你甭跟他談愛,太遙遠。愛之后是歸屬感,最上面一個部分是自我實現(xiàn)。這很容易去理解的,所以如果一個人他低層次需求沒有被滿足,你跟他談“自我實現(xiàn)”是太遠了,的確是這樣?! ÷繁虮颍何覀冋劦煤苌盍?。我知道尹巖在印度學習瑜伽的時候,據(jù)說是大師,但是現(xiàn)在是她的老公,在第三天教她做一個倒立動作的時候,她的心門突然打開了,她找回了自己。
尹巖:可能說起來挺神奇,我確實是在通過在自然的環(huán)境中做瑜伽練習,體會到人的皮肉之軀,只是一個形式,真正主導我們決定的是另外一個能量之軀。由于我們長期過于把自己所有的目光投向外部世界,有太多的欲求,皮肉之軀就要遭受奔波之苦,我們對外界的反應全部麻痹了,被社會的殼包得太死了??赡苷且驗槲姨性竿ピ业暨@個殼,讓我自己浮現(xiàn)出來,有這種強烈愿望的驅使,正好又加上這種習練,讓我把這層殼打破了。而且我當時所謂這種心門開的狀態(tài),主要體現(xiàn)在那種強烈的創(chuàng)作欲上,雖然我十年做的全是文字工作,包括后幾年全是主編工作,我也沒有寫過像那時那么好的文字,我在印度其實就三周,帶回來了十幾萬文字,上千幅圖片,回來就把這一堆交給出版社,就成了現(xiàn)在的《菩提樹下太陽雨:印度心之旅》,而現(xiàn)在我再看草稿,根本就不是我在寫什么,只是讓所有事從筆尖流出來。我自己的草稿上沒有一個改的字,這十幾萬就這么順暢地流下來,所以那時候我的創(chuàng)作處在一種很亢奮的狀態(tài),所以人的潛力真的很大,我們一定得相信我們自己,我們比我們現(xiàn)在看到的這個樣子,要出色得多。
路彬彬:所以我們要找到一個契機,所有人都應該看到她的這個夢想和她今天的結果,應該勇于尋找內(nèi)心,不要怕問“我是誰”。
石述思:對,就是在通向成功的大道上一路狂奔之前,先問問自己是誰。
路彬彬:但是我以前跟她們說過,只要我問“我是誰”,很多人就笑話,說我這屬于崩潰邊緣,我不知道大家是不是這樣的,你們問過自己“我是誰”嗎?樣困惑的,真是不多,很少有人問過自己這個問題。
石述思:這種問題我不敢想,這種終級話題,越想會越犯高更式的沖動。我覺得人最好別去想這樣的問題,難得糊涂,不去想。如果你心態(tài)很好的話,你很滿足你現(xiàn)在的生活話,偶爾出現(xiàn)那么點小迷茫小落差,就得調(diào)試自己,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如意的只有十之一二,還總去想那十之八九,累不累?
尹巖:不,當你有意識地把所有的重心歸到自己身上,你可能想的真的不是那十之八九。我覺得我們對這個社會太埋單了,所以把自己弄得很累,其實社會上發(fā)生了多少偶然事件,跟你有關嗎?無關,無關的話不用太理睬,別埋到自己單上去,這樣的話你也沒那么辛苦,沒那么累,也沒那么心焦,你就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有多少事情是跟我們發(fā)生根本聯(lián)系的呀?不管是辦公室政治,還是朋友失戀,我覺得我們習慣于把所有責任攬在自己身上,周圍發(fā)生什么事情要拎清了,到底跟自己有關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