邑南縣城突然間像開了鍋似的,一時間出現(xiàn)了種種傳說,再加上群眾添油加醋,一個又一個神奇的傳說如同電流一般迅速擴散開了。有的說天兵天將下凡,給了汪登生和黃友仁一人一棍子,打得他們兩個頭破血流;有的說新上任的市委書記像孫悟空那樣,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他那雙火眼金睛,把縣里那些壞家伙干的壞事全都看到了;還有的說市委書記微服私訪,被公安局抓起來了。人們奔走相告,說市里來了個管不平的市委書記??傊?,從縣城到農(nóng)村,從領(lǐng)導(dǎo)到老百姓,從上班到下班,從工廠領(lǐng)導(dǎo)到車間,大街小巷,連日來沒有別的話題。汪登生的電話,手機響個不停。有的鄉(xiāng)鎮(zhèn)黨委書記干脆打電話試探消息,自然晚上也有串門的,有的打電話,有的悄悄地用暗語交換思想。
黃友仁更是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惶惶不可終日。那天晚上,管也平和汪登生進行了長達兩個多小時的談話,葛運成和黃友仁進行了短暫的接觸。
夜已經(jīng)很深了,管也平和葛運成還沒有睡。外面刮起了狂風,風沙打在窗戶上。葛運成迅速關(guān)好窗戶,這時一道電光閃過,隨后在頭頂上方發(fā)出一聲震耳欲聾的霹靂,好像蒼穹裂開了。大風暴已脫了韁,正在以雷霆萬鈞之勢狂奔著,閃電一次接著一次,像一條渾身帶火的赤鏈蛇,飛過天空,照亮了那混沌洶涌的浪潮卷滾著的云層。管也平走到窗前,大聲說:“山雨欲來風滿樓呵!下吧!把邑南的大地沖洗得干凈些!”
管也平轉(zhuǎn)過身,對葛運成說:“運成,看來汪登生不能再擔任邑南縣委書記了,100多萬人的大縣?。”仨毐M快選一個代理縣委書記!”
葛運成說:“我在想,不僅僅是他個人的問題,不解決一把手的問題,全縣的工作將面臨癱瘓,我同意你的意見,要快!”
管也平說:“干部問題,我沒有發(fā)言權(quán),因為我不了解情況,但是我想能否從市里選一個較為合適的人選代理書記!你看誰比較合適?”葛運成看著管也平,笑著說:“這可是大事!萬一出偏差……”他們沒有說下去。
管也平說:“人無完人,金無足赤??粗髁鳎撮L處,看本質(zhì)。作為一個縣委書記應(yīng)該是作風正派,有魄力,有能力,不計較個人私利的干部,尤其是在權(quán)、錢、色面前要經(jīng)得住考驗。要能始終把自己放到群眾中去,我們需要的不是那些當官老爺?shù)娜??!?/p>
葛運成想了想說:“你說這話我倒想起一個人來,就是市工商局副局長蘭曉平。我覺得這個同志是一個比較好的同志。工作能力、領(lǐng)導(dǎo)能力都是大家公認的。去年在調(diào)整市工商局領(lǐng)導(dǎo)班子時,有同志提出他婚外戀的問題。常委們都不敢表態(tài),所以工商局長另選他人了?!?/p>
管也平問:“什么婚外戀?”
“說他和市婦聯(lián)一個女同志關(guān)系不正常,他老婆鬧到市委組織部去了?!?/p>
管也平?jīng)]有再問下去,卻又提出另外一個問題:“運成,你說這縣公安局怎么辦?”
“看來黃友仁的公安局長是不稱職了。可是,這個局長剛當幾天,怎么辦呢?”
“我想,從市局抽一到兩個人到這里來幫助工作,以便有一個緩沖過程,一方面掌握縣公安局的工作,另一方面落實人選?!?/p>
“是?。‖F(xiàn)在我們還不能盲目下手,問題都還沒有深入,一旦揭開了,不知道將涉及哪些人。只是市公安局……”葛運成猶豫著沒有說下去。
管也平也就沒有追問,只是說:“市公安局里有沒有比較正直能干的中層干部?”
“有一個中南政法大學(xué)的研究生,原來是公安局治安科副科長,據(jù)說是因為向領(lǐng)導(dǎo)提了不少意見,不久被調(diào)到市巡警大隊當副指導(dǎo)員了。”
“這人叫什么名字?”
“可能叫鄒正。這個正到底是哪個正,我搞不清楚,他曾經(jīng)到我辦公室反映過公安局的問題,所以我多少了解一點?!?/p>
管也平又說:“看來這里的問題已經(jīng)被我們捅開了,下一步將要進一步立案偵查,縣里的人我們都不了解,只能依靠市里了。我的意見是:市紀委能用的人,請你排個名單。市檢察院由老高排個名單。此外,市審計局由我去安排,人員到位后,成立若干個專案小組,由你總負責,盡快弄清縣級干部和要害部門的問題?!?/p>
“好!你什么時候回市里去?”
“我想明天一早,這樣大一個縣,問題不能拖。100多萬人口,老百姓的眼睛都在看著我們,期待著我們!”
“那我把市紀委的車子叫過來,送你。”
“不用,那何必呢?公共汽車方便得很?!?/p>
管也平回到南州市,又回到招待所B樓208號房間。一進屋,他顧不得連日來的疲倦,拿出手機,撥通電話:“市委組織部劉兵部長嗎?我是管也平。我現(xiàn)在在208號房間,請你立即去找秦市長,我在房間等你,有事情和你們商量。哎,好,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