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年的禮物(二)

靈寵主婦 作者:蘇想


【3】

早上,吃早飯的時候。老公看了我一眼,說:“初六上班,我就調(diào)到杭州總公司了?!?/p>

我沒有防備,一下子愣了。

喜寶說:“爸爸你又要出差嗎?”

老公看著兒子,笑著說:“是啊。”

兒子說:“哦。”又低頭吃飯。

老公有點驚訝,說:“喜寶,你沒話和爸爸說嗎?”

喜寶說:“哦,爸爸多賺點錢給喜寶。不用擔心我,媽媽會照顧我的?!?/p>

老公笑了笑。

喜來看看老公,又看看我,忽然放下手里的餅跑到廳里打開電視。

我看著女兒,心里無限酸楚。

小孩子在廳里玩,老公在房間收拾東西。

我走進去,關上門。

我忍住顫抖的語氣,盡量鎮(zhèn)定地說:“你干什么?”

老公說:“我要提早兩天走,吃的住的那邊都需要準備?!?/p>

我看著他輕描淡寫地說話,好像只是要出門買份報紙。

我說:“你調(diào)去杭州,為什么現(xiàn)在才說?”

他頓了頓,說:“我告訴過你,我們分開一段時間。”

我不可置信地看著他,說:“對,你是說過,但憑什么是你說了算?”

老公嘆了一口氣,說:“美娜,我不想大家太難堪?!?/p>

我激動起來,有些失控地說:“都到了這一步了,我還怕什么難堪?”

心一橫,我干脆什么都說了,我說:“我知道,你在外面有女人了?!?/p>

老公背對著我,說:“美娜,你為什么非要捅破這張紙呢?就當我是去工作,不是很好嗎?”

我的眼淚掉下來,我說:“怎么?難道你做得出還怕我說嗎?難道還是我錯了?你有老婆孩子,還在外面搞女人,你還有理了?”

老公說:“你輕點兒。孩子在外面?!?/p>

我說:“你都要拋下他們了,還怕他們知道嗎?”

老公轉(zhuǎn)過身深深看著我,說:“我就知道會是這樣?!?/p>

我問:“你說什么?”

老公動手邊整理衣服,邊說:“我知道你是這種人,所以,一直拖著不想和你多說?!?/p>

我有點火,上去把他的衣服丟在地上,叫著:“你倒說說看,我是什么人?是我在外面偷人了?”

老公看著我,低頭撿衣服,不再理我。

我氣急了,我推著他哭著,說:“你說話呀……”

老公被我一把推在地上,我一呆,又想去扶他,他拂開我,站起來,說:“你不要這樣,我已經(jīng)決定了?!?/p>

又說:“在這里,我覺得太累了。”

太累了?

我覺得腦子里空空的,這句臺詞,太熟悉了,被無數(shù)拋棄女人的男人引用過了。

我大聲地叫著,再次把他理出來的東西掀翻,“蔣濤,你別太過分了!”

老公看著我,忽然打開門走出去。

廳里,兩個小孩子呆呆看著我們。

老公看一眼孩子,走出了大門。

我已經(jīng)顧不得在孩子面前的形象,沖過去拉住他的手,我哀求地說:“蔣濤,別走!”

老公看著我,把我的手硬生生掰下來。

我眼睜睜看著他開著車絕塵而去,一下子癱坐在地上。

喜寶像預感到什么,嗚嗚地哭起來。

我抱著自己顫抖的身體想,我已經(jīng),變成一個黔驢技窮的棄婦了嗎?

晚上,我收到蔣濤的短信,他說,生活費會定期匯進我的賬戶。

我心有不甘,打過去,關機。

想了想,我決定去杭州找他。

但是,我不知道他在哪。

我發(fā)瘋似的翻箱倒柜起來,想找到一點蛛絲馬跡,然而,什么都沒有。

我繼續(xù)翻,找到一本小簿子,里面,是一些雜亂陌生的手機號碼。

打過去,很多是關機的,也有停機的。

我打得有些崩潰了。

終于,在我撥最后一個電話時,通了。

聽聲音,是個中年的女人。

我說:“你認識蔣濤嗎?”

她說:“???哦。嗯?!?/p>

我有些激動,說:“我是蔣濤的妻子?!?/p>

她說:“哦。過年好?!?/p>

我說:“過年好?!?/p>

她又說:“你有事嗎?”

我說:“我不知道是不是有些唐突,請問,你是怎么認識蔣濤的?”

她遲疑了下,說:“哦,我們以前是同事?!庇终f:“不過,現(xiàn)在不是了。”

我說:“哦,請問,那你知道蔣濤調(diào)到杭州總公司的事嗎?”

女人笑了笑,說:“我們杭州沒有什么總公司的。這家單位,也已經(jīng)結業(yè)很久了?!?/p>

我無法相信,問:“什么?”

再想問什么,她卻借口掛了電話了。

我很吃驚。難道老公從很久以前就一直在騙我?

回想起來,我對老公的很多事,都是知之甚少的。他換了這家單位之后,我甚至連他單位的具體地址都不知道。當然,他也很少提及。

其實,現(xiàn)在想來,是有很多破綻的。只是,我一直都信任著他。

當年哥哥把他介紹給我時,告訴我他很老實。

所以,我就一直以為蔣濤是老實的。

當時,哥哥還說,讓我不要欺負蔣濤。

原來,我才是那個老實人。

老實到蠢。

這種被欺騙的感覺讓我心如刀割,這時,草貓拖著兩只后腿,一點一點地挪到我的身邊。

它說:“傻瓜,別鉆牛角尖。”

草貓又能說話了。

它的小身子罩在昏黃的臺燈光下,聲音沙啞得像一個朽木的老人。而我卻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把將它抱起來,渾身顫抖著痛哭流涕。

【4】

在我以為草貓好了,又會說話時,之后的一天,我充滿期待地和它講著話,等待著它的再次開口,然而,它仍是喵喵地叫著。

我說:“連你也耍我嗎?”

它看著我,眼神渾濁。

我說:“你變成一只這么難看的老貓了。”

草貓用爪子擦擦臉,臉別向另一處。

這時,我忽然接到爸爸的電話,他的聲音顫抖著,說:“美娜,你快來醫(yī)院!你哥哥出事了!”

我拖著兩個孩子趕到醫(yī)院時,嫂嫂已經(jīng)哭成了淚人。

爸爸忍痛告訴我哥哥重傷的時候,我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爸爸說,哥哥在火車站巡邏,被流竄犯用刀捅了,一共七刀。

我有些呆了,想起上次看到哥哥,還是生龍活虎的樣子。

如今躺在病床上插滿管子昏迷的人,怎么可能是我哥哥呢?

我的眼淚淌下來,從小,哥哥就是很厲害的,沒人打得過他,他怎么能給人捅了呢?

媽媽抱著圓圓在旁邊哭著,說:“我家建華福大命大的,算命的說他能活八十幾,兒孫滿堂,他怎么可能就這么去啊!我們老的,可不能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

媽媽這一說,嫂嫂更是支持不住地哭,叫著哥哥的名字。

爸爸在旁邊說:“好了好了,現(xiàn)在說這些不吉利的干什么!”

我看見爸爸的眼睛也是紅腫的,爸爸最疼哥哥了,我能感覺得出,現(xiàn)在爸爸心里的傷痛,絕對比我們都多。

只是,他在盡力地克制著。

這個時候,作為家里唯一的男人,他可不能先支持不住。

這時候公安局的人來了。

他們來看哥哥,還帶來很多禮品,說了許多寬慰的話語,勸慰媽媽嫂嫂要堅強之類。

哥哥的頭頭兒說,那個捅哥哥的兇徒已經(jīng)抓到了,哥哥盡忠職守,要進行表功。

嫂嫂哭著說:“我們不要什么表功,只要他快醒過來!他是我家的頂梁柱??!”

頭頭兒表示理解,但他也不是神,對嫂嫂的要求,也只能苦笑著愛莫能助。

我在旁邊掉著眼淚想,我們家,怎么這么倒霉呢。

這時候,喜來拉拉我的袖子,手指給我看。

我順著女兒手的方向看過去,圓圓手里,還抱著那個瓶子呢。

我正沉浸在悲哀里,以為喜來又要那個瓶子,說:“喜來乖,舅舅生病,別搗亂好嗎?”

喜來看看我,抿了下嘴巴說:“媽媽,舅舅會死掉?!?/p>

我慌忙捂住女兒的嘴巴。還好,嫂嫂她們沒有聽見。

我?guī)е⒆訌尼t(yī)院回家,一路上都覺得心里像被勒住一樣難受。

喜寶說:“媽媽,舅舅的樣子真可怕。”

我嘆口氣說:“舅舅生病了。”

“不,”喜來忽然說,“舅舅要死了?!?/p>

我訓斥她,說:“喜來,不要亂講,外婆聽到要罵你的?!?/p>

喜來很委屈地看著我,說:“我說的是真的?!?/p>

喜寶怯怯地問我:“媽媽,舅舅真的會死嗎?”

我看著兩個孩子,斬釘截鐵地說:“不會,舅舅不會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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