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樹的嗜好是看書,只要空著,他什么亂七八糟的書都看。這一天,他翻著一本言情小說,忽然問我:“你說,愛究竟是什么?”
王一樹有時候,就喜歡問些無聊的問題。
我正忙著拖地板,隨口說:“愛就是愛吧?!闭f出了口,又覺得自己等于什么都沒說。
我為自己解嘲笑笑,說:“你的問題,真夠酸的?!?/p>
王一樹指指書說:“這可不是我說的,是這本書上男主角問女主角,愛究竟是什么?你也是女的,我就想聽聽你怎么說。”
又說:“你和她說的一樣,愛就是愛,沒有理由?!?/p>
這句話讓我的心怔了下,我岔開話題說:“你一個大男人,看什么言情小說?。窟€看得這么認真?!?/p>
王一樹抬頭看了我一眼,說:“我無聊。”
我說:“那你接著無聊,我要干活了?!?/p>
我換消毒水,王一樹繼續(xù)翻書。
王一樹說:“愛怎么會沒理由呢?”
我說:“?。俊?/p>
王一樹說:“凡事都應該有個理由?!?/p>
王一樹說:“你看,沒有理由,果然分手了,和我想的一樣?!?/p>
我說:“你怎么還在研究這個?”
我說:“你都幾歲了?看個言情小說還看得這么頂真?”
我說:“看不出,王一樹,你還挺天真的啊?!?/p>
王一樹望了我一眼,說:“小珠,你以為,你已經(jīng)不再天真了嗎?”
我說:“王一樹,我老了?!?/p>
王一樹說:“我們蒙蔽了自己的眼睛,就真的以為,自己已經(jīng)塵埃滿頭?!?/p>
我一時沒聽懂,說:“啊?”
王一樹指著我手里的消毒水說:“每個人,都缺一份消毒水?!?/p>
王一樹喜歡看書,也喜歡泛酸。我聽著他莫名其妙的話,知道他又開始泛酸,我說:“你真不該做獸醫(yī)。”
王一樹笑笑說:“我也覺得我有做詩人的潛質?!?/p>
我看他一眼,說:“以前讀書的時候,一個中文系的追梅子,每天送她一首詩。梅子后來回了他一句話,說,沒見你面覺得深奧,一見你面狗屁不通!”
王一樹聽了笑起來,說:“很符合她的性格?!?/p>
又說:“怪不得她最后找了個喜歡掏鳥蛋的!”
看了看我,又冒出一句:“小珠,你暴露了!”
我說:“什么呀?”
王一樹說:“某本書上說,女人對自己不想面對的,總是喜歡刻意丑化?!?/p>
我像被戳穿了,一時語塞,我問:“哪本書上說的?”
王一樹笑笑說:“王一樹語錄!”
很久之后,我想起這個外面刮著風,房間里卻溫暖著的下午,烏龍還小,站在我們邊上,茶還飄著香,王一樹一個大男人,翻看著一本言情小說,我們兩個,淡淡地開著若有若無的無聊的玩笑。這些片段,最后,終究只成了我一人緬懷的畫面。
5
有時候,我會帶烏龍回家。晚上,不開燈的時候,烏龍睜著大眼睛,炯炯有神的像兩盞燈。
外公說:“家里都不用開小夜燈了?!?/p>
我笑了笑。
我有意多讓小靠見見小動物,因為,我發(fā)現(xiàn),她看小動物時,是真正的在看。小靠除了人,似乎什么都不怕。
小靠對著烏龍,不像對著小排骨那樣安靜而溫和地只是看著它。有時候,烏龍的眼睛閉一下,她的眼睛也眨一下,似乎在學它,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