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不可能忘記的。反而會隨著時間的增長會越漸清晰，并且無數(shù)次地重現(xiàn)在她的腦海里。是十年前的那個雨天的晚上。易舒抱著滿臉是血的女兒瘋狂地跑到了街上。當(dāng)時的雨很大，街道上的人影更是顯得灰蒙。好不容易攔下了一輛出租車，司機(jī)卻因看到易柏瞳臉上的血而驚慌地連連擺手說“不載了不載了，給多少錢也不載，那么多的血可是會弄臟我車子哦”。

易舒慌亂得只能抱著幼小的女兒在大雨中急促地奔跑起來。他一邊跑一邊安慰著懷中不斷呻吟著的易柏瞳。而戴蘇妍也驚恐地拉著戴莫離跑在易舒的身后。也許當(dāng)時的易柏瞳永遠(yuǎn)都不會看到，戴莫離在望著滿身是血的她的背影的時候，眼睛里面就泛起了懊悔而又痛苦的淚光。

只是她永遠(yuǎn)都不可能會看到。

等趕到醫(yī)院之后立即進(jìn)行緊急手術(shù)之后，已經(jīng)是過了四個小時侯左右的時間了。被從手術(shù)室里面推出來的易柏瞳隱約地聽到父親的聲音在自己的頭頂上顫抖地響著。他在叫她，不停地叫她的名字。還有戴蘇妍的哭泣聲。

易柏瞳清楚的聽到，躺在手術(shù)擔(dān)架上的自己在被推出來的那一刻，父親曾在醫(yī)院的走廊這樣安慰著她的戴阿姨：“……不要自責(zé)了，這不是你的錯。是我，全部因為我。我不怪你，也不會怪莫離，柏瞳也一定不會的……”

父親是那樣說的。

已經(jīng)是十年之前的事情了。

但是易柏瞳卻無論如何都忘不掉。

每次一到雨天的時候，她都會自然而然地想起來，父親的那一句“我不怪你，也不會怪莫離，柏瞳也一定不會的”。

05

教室里，老師還沒有來，黑板上用粉筆寫著大大的“早自習(xí)”的三個字樣。

后座的男生拍過喬蘇的肩膀，隨后又湊近他的耳邊問：“班長，念在你我從中學(xué)時期就同窗三年，可以請教你一個問題么？”

喬蘇略微側(cè)過臉，望向身后的男生挑了挑眉。

“說?！?/p>

“嘿嘿……問題其實很簡單。那個，你有錢么，借我一下?！蹦猩ξ刂噶酥缸约旱亩亲?，又指了指樓下的小賣部。

喬蘇沒有回答，只說：“喂，你覺得我臉上干凈嗎？”

“干凈啊?！?/p>

“嗯，那就對了。我的兜比我的臉還干凈?！?/p>

還沒有等男生繼續(xù)再說點什么，鄰桌的兩個女生顯然是把剛剛的對話聽到了，然后又都很曖昧地瞄了一眼喬蘇靦腆地笑著。隱隱還能聽到其中一個女生對另一個女生小聲地嘟囔著：“你聽到了沒，班長在開玩笑誒?！?/p>

不過只是開個玩笑而已，不需要大驚小怪的吧。

喬蘇沒有去理會，也不打算再和身后的男生繼續(xù)那些沒營養(yǎng)的話題。于是他轉(zhuǎn)過身重新翻開英語筆記。才剛剛翻了兩頁而已，突然就感到有個身影停在了他的課桌前，然后被輕輕放到自己桌子上面的便是一個茶色的保溫瓶。

“吶，你的保溫瓶。”

抬起頭看的當(dāng)然不止喬蘇一個。包括后座的男生以及鄰桌的兩個女孩子都在注視著將保溫瓶拿到班長桌子上的已經(jīng)請假并且耽誤了一個星期課程的女生。

“哦，謝謝?！笨吹酵蝗怀霈F(xiàn)在自己面前的易柏瞳，喬蘇一時之間找不到合適的話題，只好吐出一句：“你來學(xué)校了??？”

這問的根本就是廢話。喬蘇在心里朝自己翻了一個白眼。

“唔?！币装赝c了點頭，忽然想到了什么，問道，“項鏈?zhǔn)悄愕拿?？?/p>

“項鏈？”喬蘇詫異地皺眉。

看來應(yīng)該不是了。易柏瞳看看他，說：“嗯，沒什么。保溫瓶還給你，那我過去了?！?/p>

末了，易柏瞳順著喬蘇身旁的過道徑直地走向自己的座位。

喬蘇無意識地跟隨著她轉(zhuǎn)過頭，目送著易柏瞳坐到位置上。直到身后的男生推了推他的肩膀問道：“誒誒，那不是初三一個班的易柏瞳么？你什么時候和她的關(guān)系變得這么好了？還把保溫瓶借她了？借她干嘛啦？”

“嗯……”

“怎么熟上的啊？”男生很好奇地追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