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瘪樧咏ǜ叨婚_除,沒有高中畢業(yè)證書。
“什么成分?”
“工人家庭!”大媽看駱子建一臉茫然,替他說上一句。
“會干鉗工還是車工?”
“……不會……我有力氣,臟話累活都能干!”
“又沒文化又沒技術(shù)你添什么亂!現(xiàn)在老工人都在下崗,臟活累活是個人都能干,還搶著干!”大背頭一摔門出去了。
五金廠回來后大媽一個勁安慰駱子建,駱子建說:“大媽,我沒事,你還幫我找吧,我要個工作?!?/p>
夜原來并不靜,火車在城市邊緣扯響汽笛,地面會有輕微的振動;凌晨三點,會有一架飛機從這條街道上空飛過;下夜班的人都騎單車,鏈條發(fā)出的聲音細碎清脆;一只貓腳步綿軟地走過屋頂,發(fā)出一聲短促的叫聲;誰家的水龍頭沒有關(guān)緊,有滴答滴答的聲音;蟋蟀在墻角啾啾地唱……這些,都是駱子建喜歡的??膳紶枺己熌沁厱鞒龈O窸窣窣的聲音,而后是父親壓抑的喘氣,母親低低的呻吟。這些聲音都過去了,駱子建還是沒有睡著,姐姐趿拉著拖鞋下床,摸到痰盂,液體噴射在那個有著牡丹圖案的搪瓷痰盂里,發(fā)出清脆的聲響。駱子建憋著呼吸,他有點兒想抽一根煙。
父母都嘗試過辦理病退,他們都沒到五十歲。如果病退了駱子建就可以頂職,可廠里沒批。父親更加沉默,母親一直嘆氣。貧賤夫妻百事哀。